“不過微末道行,陳公子見笑了!”
蒼老聲音響起,又道:“這張小子與我有些緣法,還望陳公子饒其一命。”
說罷,便飄然朝著張斷虎遁逃的大河而去。
而陳宇皓見了,卻也不再追擊,這練氣中期修士來的古怪,與其死斗,不若就此放兩人離去,反正留了后手。
……
而張斷虎拼命遁逃至大河邊,望著因暴雨連連而波濤洶涌的湍流沒有片刻猶豫,當(dāng)即封閉氣機(jī)躍入滾滾大河中,任由湍急河流帶著他沉沉浮浮。
待那名練氣中期修士尋到張斷虎時已是深夜了。
“咳咳!”
張斷虎猛咳幾聲,將腹中河水盡數(shù)咳出,方才抬頭看向眼前干枯如木槁的修士。
望著修士有些熟悉的身形與服飾,張斷虎腦中猛然浮現(xiàn)一個身影,驚呼一聲道:“您是……國師?”
“哈哈!張將軍竟還記得老道。”
面容枯槁,與往昔判若兩人的祜木道人扯了扯空癟的嘴唇,露出一個無比可怖的笑容:“張將軍倒是好運道,短短三年未見竟入得先天宗師境,當(dāng)真可喜可賀啊!”
“先天又有何用,今日若非國師相救,某便死于陳家子手下矣!”
祜木看著有些喪氣的張斷虎輕笑道:“張將軍,其實哪怕你今日不死于陳家陳宇皓手中,亦會倒在張家手下。”
“這是何意?”
“何意?張將軍不會覺得你一個不知與張家隔了多少代的同宗能被張家視為自己人吧?”
“今日哪怕你殺了這陳宇皓,來日便是張家振臂一呼,號召諸多世家圍殺你這名屠戮慶安一城百姓墮入魔道的元景余孽!”
聽到這話,張斷虎臉色一變:“慶安之事雖說是某在主持,然所用人手皆是張家之人,真若事發(fā)張家又豈能逃得脫?”
只是祜木道人聞言卻是譏笑道:“張將軍,你不會以為遷州張家才是屠戮慶安城豢養(yǎng)妖獸的主事者吧?”
“那是哪家?”
“哪家?你該問是哪幾家!”
祜木道人臉上浮現(xiàn)一股莫名的笑意,若說天下間有誰對煉制血丹最有心得莫過于他祜木了。
一城三萬余口百姓,完全可以豢養(yǎng)出數(shù)百頭妖獸,加之活人精血,足能煉制三百枚以上血丹。
但如此大量的血丹煉制,勢必需要大量的練氣修士參與點化妖獸,煉制丹藥。
哪里是張家一家能支撐起來的?
想到這,祜木道人冷笑著望向慶安方向,嘴中輕喃:“都多煉些好,嘿嘿……”
緊接著,祜木又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生機(jī)盎然的丹藥,看樣子顯然是上等療傷寶藥。
“張將軍,你且將此丹服下,接下來的時間好好修養(yǎng)以待傷勢恢復(fù)便可。”
“那就多謝國師了,不知國師哪里用得上某……”
接過丹藥,張斷虎猶豫片刻還是一口將其吞入腹中,只是再望向祜木時已是滿臉疑惑。
他到現(xiàn)在還是搞不明白這祜木為何會將自己救下,更舍出珍貴丹藥讓自己療傷,在他印象中自己與祜木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至于都是元景帝舊臣這點更是站不住腳,一個沉眠修仙者對早已死去的元景帝能有什么忠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張斷虎的疑惑,祜木卻沒有解釋,只是微笑道:“張將軍不必多慮,貧道確有些許事需勞煩將軍,不過還是待將軍身體恢復(fù)后再談。”
說罷,祜木便再度離去,甚至沒給張斷虎留下聯(lián)系方法。
……
而在張斷虎被陳宇皓追殺出酒肆之時,遠(yuǎn)在百十里之外的慶安城城頭,便有一名練氣修士臉色望著手中一枚鑒子法器中的畫面臉色微變。
沒有片刻猶豫,收起鑒子直沖沖的朝城樓一處閣樓而去。
片刻后,閣樓中,一道驚呼聲響起。
“什么?你說張斷虎被殺的奔逃,性命堪憂?”
張家文士聽聞方才那名練氣修士的言語,臉上浮現(xiàn)不可置信之色。
在他看來,張斷虎雖然才入先天不久,可在當(dāng)今靈衰局面下,對付一名練氣初期實在算不上是一件難事。
怎會被殺的重傷遁逃呢?
想到這,張家文士眉頭緊蹙,沉聲道:“言真仙長,還請讓我看看當(dāng)時那陳宇皓是如何將張斷虎殺的遁逃的。”
話音剛落,那持鑒道人也沒推諉,徑直掏出法器鑒子催動法力將酒肆外的情景重現(xiàn)。
片刻后,張家文士望著鑒子中追殺張斷虎的陳宇皓,臉色變得極為陰沉,嘴巴里冷冷擠出幾個字眼:
“好好好!我倒是沒料到,這陳宇皓竟然年紀(jì)輕輕就晉位先天宗師,當(dāng)真是好一個英才!”
雖是贊嘆話語,可其中流露出的意味卻是那般忌憚。
而后又恨恨道了句:
“這張斷虎,果然是扶不起的廢物!枉費我家將其救下還幫他入的先天,今日卻被一黃口小兒殺的大敗!”
只是,任憑他再如何憤恨張斷虎無能,到了此時此刻,張家文士也知曉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
畢竟,雖說催生妖獸屠戮百姓,而后取妖獸血肉用于煉制血丹的行很多世家都在做,甚至于這次慶安城之事也是好幾家合力而為。
但說到底這種事情都是能做不能說的。
先前讓張斷虎襲殺陳宇皓,為的就是保證慶安一事結(jié)束前消息不外泄,且還可以將張斷虎作為替罪羊處理。
一個元景帝余孽,喪心病狂之下屠戮滿城百姓煉制血丹,更是襲殺了前來調(diào)查的陳家嫡長子陳宇皓。
這樣就很合理了。
可如今,陳宇皓不僅沒死,且入了先天宗師將張斷虎殺的大敗。
這替罪羊又該哪里去尋?
最關(guān)鍵的是,慶安城中的妖獸還未催生至合用地步,而陳宇皓距慶安不過百里之遙,半日不到功夫便能到達(dá)。
這點時間哪里夠?qū)⒀F全部屠戮并煉成丹藥?
而再派先天去攔截陳宇皓這條路亦是不可能了。
畢竟時間倉促之下,他哪里去找一個能給自家背黑鍋的陌生先天?
至于自家先天,一兩名就一定能保證能將陳宇皓滅口嗎?
有防備的先天哪里是那么好殺的!
張家文士想到這,心中便是一陣焦急,來回踱步。
只是片刻后,仿佛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一般,原本慌忙的臉上回歸平靜,而后冷聲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
“撤退,放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