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一百三十八位秀女齊聚，被凍的完全沒心情賞花的眾多秀女，到了仁壽宮，身上的寒意才被驅散大半。
跟福婆婆一樣的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滿眼都是笑意。
王太后和柏太后分別坐在太皇太后下首左右，看著眼前一幕，思緒已然飄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時候她們也跟這里的秀女一樣，在這仁壽宮中接受錢太后和周太后的審視。
那一日，中軍都督府同知吳俊之女吳氏，在滿是羨慕的眼神中被錢太后賜予了玉如意。
玉如意啊，來到這里的秀女不管有多少，只有一人會被賜予玉如意，那便是太子妃，也是未來的皇后。
而她們兩個被賜予了金簪，能被賜金簪的最少一人，最多四人，她們會成為太子次妃，也將會成為以后的貴、德、淑、賢，四妃之一。
后來，吳氏成了皇后，王氏成為德妃，柏氏成為賢妃。
當時秀女被選中者十二人，除了他們三人外，其余的成為昭儀、昭媛、昭容……
那些沒被選中的秀女成為宮女，誰也沒想到那些宮女當中有一位姓紀的宮女竟然被皇帝臨幸一次，就幸運的懷上了龍種，還生下了皇三子朱佑樘。
那一年太子朱佑極假死，如果沒挺過來，朱佑樘必然會是太子，那今天做在這里的就不會有柏太后，而是紀太后。
人生際遇，當真無常。
“皇帝還沒散朝嗎？”太皇太后笑問:“給他選后，也能這么怠慢，真是的?！?
伍欣呵呵道:“剛傳來的消息，御史楊守隨彈劾萬首輔通敵叛國，萬首輔已經去了刑部，還彈劾了左通政李孜省有弒君之嫌，陛下將其下了昭獄?！?
太皇太后微微動容，旋即寒聲道:“那萬安是諂媚之臣，被逐出朝堂也是理所應當的，李孜省敢弒君？”
“聽說先帝本不至駕崩，只是服用了過量丹丸，導致郁氣結身，故而駕崩?！?
“好賊子，當凌遲！”
“老奴記下了?！?
“哎呀，皇帝國事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我這個當奶奶的，還有你們兩個當娘的，就替皇帝把把關，把人先選下如何？”
王太后和柏太后連忙欠身道:“都由太皇太后做主?！?
“哀家這老眼昏花的哪能做的了那么多的主呦，要哀家選，那這里的閨女都是個頂個的好，不如一股腦都給個位份得了。”
王太后:“……”
柏太后:“……”
“你過來?！碧侍蟪渲幸晃恍闩辛苏惺帧?
那秀女穿了身紅襖，看上去就很喜慶。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哪里來的，家里做什么的??？”
秀女微福，道:“回太皇太后話，奴家穆姍，十六歲，來自臺州府天臺縣，是縣丞之女。”
“不錯，不錯，賜凳。”
穆姍一喜，連忙謝恩道:“謝太皇太后賜凳?！?
眾秀女看向穆姍，滿是羨慕，李秀蕓除外。
賜凳，意味著穆姍已被選中，就算位份再低，也不會成為宮女，供人使喚。
“你呢？”太皇太后又點向一女。
“回太皇太后，奴家顧韻，十五歲，祖籍蘇州，來自應天府，父親是應天府刑部員外郎?！?
太皇太喜笑顏開笑道:“江南姑娘就是水靈，看這嬌俏模樣，我要是皇帝，肯定也歡喜的不得了呢。”
“謝太皇太后夸獎。”
“出自官宦人家，可讀過什么書？”
“回太皇太后，讀過《女誡》《內訓》《孝經》”
“好，好，不錯，賜銀簪?！?
“謝太皇太后。”顧韻不驚不喜接過銀簪。
銀簪，意味著肯定入選，且位份不會低于從四品，也就是容華起步。
顧韻多少有些失落，不過她也知道金簪和玉如意沒那么好得，玉如意畢竟只有一個，金簪一般只會賜一兩個，盡管后位之下有四大妃，但基本不可能賜滿。
畢竟要給宮中所有女人留下晉升的機會。
“你們兩個怎么也不選，是想累死老太婆我呦?！?
兩宮太后連道不敢，隨后連點四人，三人賜凳，一人賜了銀簪。
在場的秀女開始緊張，畢竟選定一人，她們的機會就會少上一分，這要是沒被選來宮中也就算了，畢竟回去也能找個好人家。
現在來到仁壽宮，選不上就意味著要當宮女，這誰能甘心。
但是他們自己也知道，今天來到仁壽宮的秀女，最后大多數都會成為宮女，可誰希望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個。
成為宮女，被皇帝看上臨幸的機會太低了，那對于宮女而言便只剩下兩種選擇，要么二十五歲出宮，要么留在宮里，成為女官……嬤嬤。
二十五歲的老姑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她們在宮里見多了貴人，一般的人家又豈能入得了她們的眼。
高不成低不就，最后蹉跎一生的宮女，比比皆是。
太皇太后樂道:“當年哀家和英宗皇帝替見深選妃，七八十個秀女最后選了十二個，那時候見深還是太子呢，現在佑極已經當了皇帝，這來的秀女又多了好多，依哀家看呀，就選三十六個，你們兩選十八個，哀家也選十八個如何？”
柏太后笑道:“自是聽母后的?！?
王太后呵呵:“佑極這孩子也不好女色，柏妹妹給東宮塞了上百個姿色過人的宮女，他呀倒好，教那些宮女鼓搗奇技，還讓她們學醫，登基以后，更是把這些宮女都放去集墨那邊，說是從事什么研究，哎?！?
“那現在乾清宮還有多少宮女？”太皇太后蹙眉問道。
“乾清宮原來的宮女都被皇帝放出宮，然后指給了集墨營中的將官，現在乾清宮的宮女還都是原先東宮的，也就十幾個?！?
“這也太不像話了?！碧侍笱鹋?“堂堂皇帝的寢宮，竟然只有十幾個伺候的宮女，像什么樣子，哀家做主了，今日但凡沒被選上的秀女都去乾清宮當差，沒有哀家點頭，不許放出宮去嫁人?！?
“謹遵母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