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深山的天氣多變，天邊一道閃電劃過，隨即便響起了雷聲。

不多時，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將天地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雨幕當中。

葉浩源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即使被大雨澆了一個通透，仿佛一座雕像般，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沒動，小黑子也不敢動，依舊靜靜的依偎在他的腿邊。

懸崖之下的村子里，大片的村民的尸體堆疊在巷子中，完全沒了動靜。

這些人雖不是他親手所殺，但也都是因他而死。

這讓葉浩源的心情頗為復雜。

畢竟，這是他的第一次，哪怕那些村民已經變成了那般不人不鬼的樣子。

“小黑子，你說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良久，一道干澀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啊？”

小黑子愣了一下。

“什么對嗎？”

它有些困惑，自己爹爹什么都沒做呀，有什么對錯可言。

不過它很快反應了過來。

“爹爹永遠不會錯，我永遠支持爹爹的任何決定，并堅決執行到底！”

小黑子語氣堅定，神色肅然，像是在進行宣誓。

“噗～”

葉浩源嗤笑出聲，被小黑子的話逗樂，連有些陰郁的心情都淡了許多。

“你要入黨啊？”

調笑了對方一聲，他長身而起，靈力一震，被大雨浸濕的衣袍瞬間變得干爽。

“入黨？”

小黑子不明所以，不過也沒多問，只是跟著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乖巧的微笑。

只要爹爹開心，它就開心，因為這意味著不用挨揍。

望著如墨般暗沉的天空，葉浩源調動起全身靈力，拔出背負的長劍，狠狠向天空斬去。

他們要殺我，所以我就殺他們。

活在這樣的世界里，危險的可不止妖魔，我必須學會適應。

所以，我沒錯！

想通了這些，他陰郁的心情愈發清朗，臉上再次露出了標志性的溫和微笑。

耀眼的劍芒劃過，一閃而逝，消失在視野當中。

而天空上，原本厚重的烏云，像一塊黑色的布匹被裁開一般，中間突然出現了一道縫隙。

陽光透過縫隙，照耀下來，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筆直絢爛的光路。

葉浩源的這一劍，仿佛把整片天空都切開了一般。

烏云的變化并未結束，一股無形的力量正迫使著它向兩邊快速退散。

片刻后，天空變得一片湛藍，刺眼的陽光充斥在整片天地間。

原來不知何時，天已大亮。

葉浩源和小黑子在懸崖上坐了整整一夜。

陽光灑在村子，那些村民們的尸體如水般被蒸發，化作陣陣灰霧消散在空氣中。

葉浩源看到這一幕，心情更加愉快。

果然，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人了，自己沒有殺錯。

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他的神色重新煥發出光彩。

一如這天空一般。

“小黑子。”

葉浩源低頭望去。

“去看看姜姑娘那邊完事了沒？”

“若是沒完事，你就幫她完事。若是完事了，就讓她趕緊過來。”

“我們該去找那河神了！”

說話間，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個導致自己差點玉玉的河神，必須盡早殺了。

“葉道長，我已經來了！”

小黑子正要答應，身后卻傳來了一道縹緲的聲音。

葉浩源轉身回望，發現姜婉清正站在身后不遠處。

此時的她，臉上正掛著釋然的笑意，不見半點怨念之色。

身上原本血紅的衣衫，顏色仿佛也淡了許多，衣角飄飛間，有一種恬靜清純的氣質涌現。

在陽光的照耀下，竟顯得有些神圣之感。

“看來姜姑娘心結已消，恭喜恭喜！”

葉浩源抬手作揖，滿臉真誠的說道。

這姑娘確是個可憐人，現在能消除執念，他真心為對方感到高興。

“全是道長之功，若非有道長，妾身是萬萬不敢回來此地的。”

姜婉清畢恭畢敬的躬身回禮，言語中滿是感激。

“恐怕最終也只能帶著怨氣，魂散于天地之間。”

葉浩源沒有再客套，而是生生受了這一禮。

“此間事情已了，姜姑娘可還記得那河神所在之處？”

他不打算再等，打算盡快殺了河神，然后回去了。

不知為何，明明才出來不到一天的時間，他便有些想念青云觀了。

“自然記得！”

姜婉清狠狠點頭，臉上浮現出恐懼與仇恨交織的復雜表情。

“葉道長請隨我來。”

說完，她率先向泗水飄去，葉浩源與小黑子緊隨其后。

泗水寬達百丈，長度更是綿延上千里，沒有姜婉清帶路，他們想找到無疑是難如登天的。

……

泗水之地，某個偏僻的洞穴之中。

一條巨大的黑蛇，正纏著一位人類女子，不停的抖動著，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的活動。

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名人類女子身著血紅衣袍，身軀呈現半透明的形態，顯然并非正常的人類。

此時，女子正滿臉痛苦之色，不斷的掙扎著。

隨著黑蛇的抖動，她的身軀變得愈發黯淡，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可黑蛇完全沒有在意，甚至動作更加劇烈起來。

眼看著女子身體越來越透明，幾乎已經淡不可見。

黑蛇突然停下了動作，燈籠大小的金色豎瞳中，透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嗯？”

布滿獠牙的嘴巴輕啟，發出了如無數蜜蜂飛舞般的聲音。

“吾的那些信徒，怎么全都感受不到了？”

信仰之力，對黑蛇來說無比重要，是它破境的關鍵所在。

當年它逃離人類世界，好不容易找到此處。

這里不僅環境適合居住修煉，且沒有其他大妖占領。

更妙的是，旁邊還有一座無名村子，方便它收集信仰之力。

還在人類世界之時，黑蛇便偶爾間從一位驚天強者口中得知，人類的信仰對它們這類妖魔有著無窮的妙處。

不僅能夠增加破境的幾率，同時也能強化己身，讓自己實力變得更加強大，可謂無比重要。

信仰之力，是只有高靈智的生物才能產出的。

無疑，人類便是此方世界最好的信仰之力產出工具。

所以，當黑蛇發現這個村子時，頓覺驚喜。

不惜耗費數十年的時間，將一村村民全都轉化為自己的信徒。

為了調動那些村民們的各種情緒，它可謂絞盡腦汁，威脅恫嚇，施恩步赦，手段頻出。

所以，對于這些來之不易的信徒，它是無比的珍視。

當然，這些信徒也沒有讓它失望。

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經過數十年的積累，產出的信仰之力也頗為可觀。

借助這些信仰之力，黑蛇已經連破兩境，從一只小妖，變成了如今叱咤一方的河神。

要不是那該死的賤人，偷走了一縷信仰之力，說不定它此刻已經破入道法，成為一名真正的大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