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胃天資?這倒是少見!”
白發老頭率先對這個叫陳清河的人感興趣起來:“怎么樣,老周,不考慮考慮?”
思慮片刻,周長安落子。
“雖有天資,但為人、心性如何,尚待考量。”
“傳承之事,切勿操之過急。”
周厭機躬身道:“師父教誨的是。”
“磨磨唧唧!”
白發老頭不知是對周長安下棋慢不滿,還是別的意思。
他是個急性子,一著急酒糟鼻就異常紅腫,可輪到自己落子之時,卻一點也不著急了,總要思索很久。
尤其是棋局進入官子階段后,一步棋更是能想上大半天時間。
周厭機見狀,悄聲退下。
……
臨河縣巡江司。
正午時分。
最近一段時間,龐大岳異常焦頭爛額。
他的處境可謂是內憂外患。
內憂,是自家小舅子柴虎的命案至今還未告破,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妻子因此滴水不進,整日在家以淚洗面。
外患,則是竹竿李的尸體至今沒找到,趙少銘對此嚴重不滿,不停的施壓。
“唉!”
龐大岳嘆了口氣,愁眉不展。
正此時,門外有人來報:“龐都統,巡江使趙大人有請。”
龐大岳來到臨河縣巡江司的衙門,見到的便是趙少銘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以及冰冷的質問。
“十天了,打撈一具尸體有何難之,為何十天過去還沒有任何進展?”
龐大岳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低著頭解釋了一番。
原來,他雖然十天前就將命令頒布下去,可撈尸人們都不是傻子,明明知道竹竿李的死法詭異,且與立尸有關,怎么可能甘愿冒著風險去打撈呢?
即便龐大岳接連下死命令,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撈尸人們就是消極抵抗,局勢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每當這時,龐大岳就念起了柴虎的好,他這個小舅子別的本事沒有,對付手底下不識相的撈尸人確實有一套。
“你這小都統白當了!”
趙少銘冷聲道:“連二十多個撈尸人都管不好,我看你連柴虎那廢物都不如!”
龐大岳沉默無言,無法反駁。
“恩威并施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趙少銘痛斥道:“下懸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三天之內,我一定要見到竹竿李的尸體!否則,你這頂官帽子就別戴了!”
……
土坯房前的空地上。
陳清河服下十份氣血散。
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吸,一套拳法演練完畢,他緩緩吐息。
純白的鼻息噴出五六寸遠。
“呼……舒服。”
血肉的律動,讓陳清河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進步。
“果然,功法、資源、天賦,三者缺一不可啊,有了呼吸法后我才重新找回了那種高速增長的感覺。”
“不過,開始煉肉,氣血散就有點不夠用了,得更高級的藥補。”
陳清河已經發現,他突破一煉后,變得比以前更能吃了。
不是普通飯量的增長,而是暴食之力變得愈發強悍,每天能吸收的藥補比完成一煉前將近翻了一倍!
他此前還以為,隨著武道境界的提高,暴食之力的作用會嚴重減弱,畢竟武道高手肯定都很能吃。
現在看來,還是小覷了這項能力。
是自己目前的這具身體,限制了暴食之力的發揮。
“天資也是能隨著境界增長變強的,觀想圖帶給我的能力,越來越像天資了。”
“暴食之力的加持,可能并不弱于真正的天資饕餮胃。”
陳清河心中如此想著。
“根本還是在于冥河空間,所以積攢陰德,一定不能落下,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入冥河空間了。”
陳清河心念一動,冥河令微抖形成古拙字跡。
【陰德:五兩六錢】
這段時間,因為人手空缺,加上撈出地主家傻兒子、捕獵尸鰲這兩件事,把名氣打了出去,他撈尸的業務多了不少,積攢陰德的速度也提了上來。
這些業務的來源,主要還是巡江司的安排。
私活占比很少。
撈尸的私活其實很難接到,因為這一行基本上被巡江司壟斷了。
非常簡單的道理,私下找撈尸人,價格是便宜了,可卻不一定能撈得到尸體。不像巡江司,坐擁二十多個撈尸人,只要把錢給夠,總有人有本事能撈到尸體。
即便是地主老財這樣的吝嗇鬼,為了親人能入土為安,也愿意多花點銀子,求個保障。
撈尸這一行被軋壓嚴重,大部分撈尸人都不得不在巡江司手底下討生活,除了極少數,有異于常人的本事的撈尸人。
比如已經死去的竹竿李,就是個自由職業的撈尸人,據說他懂得用死人的生辰八字定位尸體。
也正是由于他能撈到其他撈尸人撈不到的尸體,掙到其他人掙不到的錢,所以才能娶妻生子,不像其他撈尸人一樣打光棍。
陳清河思索間,一位同村的漁民找上了門。
漁民名為陳貴,說起來,還算是陳清河的本家。
陳貴久經風霜的面龐黝黑,表情沉痛地道:“清河,貴叔得求你幫忙辦一件事。”
“貴叔你說。”
陳清河對陳貴還是很尊敬的,這一世父母早亡,小時候經常餓肚子,陳貴打到了魚,接濟過他幾次,他一直銘記于心。
只要不是太難幫的忙,他肯定會答應下來。
陳貴眼眶濕潤:“陳寶沒了,你得幫貴叔讓他入土為安。”
陳寶沒了?陳清河微驚。
陳寶是貴叔的兒子,和他年齡相仿,水性很好,是濁河上打漁的一把好手,貴叔一直很喜愛陳寶,覺得兒子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在陳貴沉重的解釋下,陳清河明白發生了什么。
昨天一大早,陳貴父子出船打漁,滿載而歸的路上,遇到了一尾紅鯉金斑魚。
這紅鯉金斑魚和普通的魚獲可不一樣,是一種寶魚,食之可大補氣血,賣給武者能賣出個好價錢。
陳貴父子遇見的這條紅鯉金斑魚,足足七指長,能值快二十兩銀子,抵得上父子二人快兩年的魚獲了。
寶魚難抓,且有靈性,稍微碰見點動靜,便游開逃離。
陳寶正是討媳婦的年齡,幻想著抓住寶魚,不僅得錢,更能揚名,到時候媒人不得把他家門檻踏破?
于是揚起帆就追。
一路追到了九曲回腸地,寶魚的影子其實早已見不到。
但陳寶哪能甘心?
無論陳貴怎么勸都勸不住,非要仗著自己水性好,跳船搜尋。
游過一處河流轉角,恍神的功夫,陳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水中。
陳貴心急如焚地搜救大半天,沒有絲毫進展。
直到這會,他才不得不接受現實,找上了陳清河。
取出一兩銀子,陳貴結結巴巴地道:“清河……貴叔最近,最近日子有點緊巴……”
“貴叔,把錢收回去!”
陳清河義正言辭的推辭掉:“陳寶也是我兄弟,你放心,哪怕不要錢,這個忙我一定幫!”
他現在撈尸,主要還是為了陰德。
倒也不是有錢后飄了,看不上一兩銀子,只是貴叔死了兒子,用到錢的地方很多,之后買棺材要花錢,操辦喪宴也要花錢。
這世道,家里少個青壯年勞動力,日子肯定會越來越難。
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陳貴感動的說不出話,握著銀子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