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不敢貿然上路行走,見路上飄渺無人,便搜尋到一個避人之處,沿土路前后開始搜索偵察。
望遠鏡中山巒起伏,土路九轉十八彎,擋住了兩邊遠處的視線,視線內不見田隴,房舍更無一縷炊煙,雖然有點失落但心情依然安好。
秋季天短,肉肥,草長。
王奇不敢耽擱,沿山路北行。前方路兩邊是一大片茂密地松林,眼見遠近無路人,便以急行軍的速度沖上了山崗,在事先尋到地一處隱蔽之地歇息。此地位于路南邊,一塊避風的巨石下,他有心在此過夜。
地上是一層厚厚的松針,被風吹過堆積在巨石下,坐在上面很是舒適。連日來緊張勞累,終于在今日有了希望。驚喜連連之下,心態略微一放松,王奇剛剛閉眼只是尋思一會兒,便兩眼打架不知不覺間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
“嗷嗚……”一陣悠長綿延的虎嘯聲傳來,吼聲震天動地盡顯王者之威,把沉睡中的王奇從睡夢中驚醒。
王奇一躍而起,舉槍,上刺,開保險,拉槍栓,僅僅不到三秒便開始辯音尋蹤了。此刻太陽已經西沉,遠山映著霞光,山林中已然昏暗。王奇從頭盔上拉下特戰夜視鏡,腳步緩緩地向目標推進。
“嗚”.....“嗚”...不遠處山崗上,短促急迫的虎叫聲傳來。
經驗告訴王奇,這是老虎在近距離遭遇對手時發出的恐嚇聲,也可理解為撲斗緊張時的哼嘰聲。
搜索前進的腳步加快,很快王奇就在山崗上的亂石灘發現了目標。
紅暗線圖像數據顯示,離目標距離460米,不在步槍精準射程之內。眼中一名大漢正手持鋼叉與虎博斗,身后一矮小之人正不停地摸著地上的石快拋向老虎。
大漢手中的鋼叉每刺出一次,老虎就向后躲閃一下,老虎并不是傳說中的輾轉騰挪,而是面向對手后退一步,并躬起身體上半身舉起前爪向前爪撓鋼叉,嘴里還不時地“嗚”.....“嗚”的哼嘰幾聲。
當那大漢收回鋼叉蓄力時,老虎便又向大漢撲去。大漢并不十分慌張,不停地用鋼叉控制著與老虎之間的距離,使得老虎始終不能近身。如此往來數次,王奇看的好笑一時竟忘了開槍。
“突然”大漢腳下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斜向后摔倒,鋼叉不禁脫手飛出。
形勢突變間,說時遲那時快,老虎沒有半點遲疑,“嗷嗚……”一聲虎嘯聲響起,一時間山林震蕩百鳥絕音,伴隨著一聲長嘯,助跑三次的猛虎一躍而起,兇猛地撲向前方的獵物。
“爹呀!……”
一聲撕裂心肺的叫喊聲傳來,令人心悸。王奇心頭一緊“噠,噠噠”移動中的王奇在150米外摳動了扳機,一個點射實現了及時精準的打擊,評分為優秀。
眼見老虎頭顱一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三枚鋼皮鉛心彈頭穿入虎腦,懸轉著貫穿其頭顱而出,三彈一孔。
彈頭強大的打擊力度,迫使老虎頭顱右傾,身體變向橫在了大漢身前,大漢急忙起身用腳踹了兩下死虎便坐在地上喘起粗氣來。
移動目標清除,王奇關上了保險,跨槍在背,拔出手槍以備不測,緩步向前走去。
崗上瞬間又恢復了寧靜,耳邊只有風吹山林的沙沙聲和王奇的腳步聲。
及至近前,那條大漢慌忙地起身看向來人,他的兒子也緩過神來撲向了父親。
見王奇來到近前,大漢急步上前倒頭便拜,“謝過壯士救命之恩”!“謝過壯士救命之恩”!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爺倆一拜再拜,感恩不止。
似西北口音。王奇不禁心頭一喜,安全指數提高了一半。
眼前大漢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武濃眉大眼,上身穿麻布罩甲,腰圍狼褶子,下身褲褶,其實就是現代燈籠褲外套一前開口的超短裙子,腳下一雙草鞋。
“明國人”!王奇心里有了計較,安全指數再次提高。
連忙扶起二人道:“兩位切莫再拜,天色已晚,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請問兄長臨近可有歇息之處?”
“臨危不驚,救人不圖,真乃豪杰也!”說著大漢心懷敬意,躬身抱拳道:“恩公救命之恩,小可無以為報。村落就在近處,可請恩公前往寒舍屈就一晚可好?”
王奇聞聽心想正合我意,嘴上言道:“叨擾了?!?
“莫有事!莫有事!”父子倆連連擺手,滿臉生花,興高采烈間大漢猛然想起了什么,先瞄了眼死虎,再沖向王奇躬身一禮道:“敢問恩公姓名?何方人氏?!?
王奇抱拳回禮答道:“小弟王奇,北方人氏。”
“原來是王恩公,不知身上可有路引,腰牌?”
“小弟只是個流民,并無此等物件。敢問哥哥如何稱呼?”
“回王恩公話,小可郝紅旗,祖籍陜西,因連年遭兵匪之災流民至此,現為臨近村中獵戶。”說完嘴中念叨“這當如何是好?”
見此王奇不禁問道:“哥哥這是為何?”
郝紅旗臉露惋惜之色急忙言道:“王恩公有所不知,此前本地縣大老爺曾發出布告,凡殺死松林崗猛虎之壯士,賞銀五十兩,獵物一并歸其所有。”
哦,有這等好事?王奇心中暗想著,嘴上卻道:“那就勞煩哥哥把這畜牲抬到縣上請賞可好?”
“萬萬使不得呀!小可豈敢奪恩公之功,這讓我如何活得?!币姾录t旗實誠不偽,王奇便開口道:“也罷!那就勞煩哥哥尋些壯漢,明日一同送到縣上,出力者每人一兩銀子可好?”
“了不得了呀!恩公大善,爾等必感懷于心。”
牛角號響起后不到半個時辰,村中數十人打著火把攜帶著棍棒繩索來到了松林崗上。
是夜,王奇無法入睡,一直想著心事。另一個時空的王奇22歲,出生于美國,是美籍華人,父母是中國籍一官一商。15歲始回美讀高中,在舅父家寄養,舅父也是美籍華人,是個富商。
王奇畢業于美軍西點軍校陸軍特戰專業,原本該是一名軍事情報官員,但王奇內心極其抵抗,托關系進入了作戰部隊。
甲,乙兩國之戰打了三年多,乙軍被打的很慘,乙國軍火供應不上,便通過丙國購買丁國陸軍標配野戰營地輕武器,這些裝備將提供給外籍援乙部隊,同時用以挑撥甲丁關系破壞丁國的國際形象。
王奇被派往乙國作為武器和戰術培訓教官,同機的有3名軍事顧問和包括王奇在內的15名教官。飛機航行路線為丙國軍用機場—乙國。
飛機在臨近丙乙邊境機場上空時,被駐乙甲軍防空導彈鎖定。機長拉響警報,命令機上所有人員即刻跳傘。王奇被顧問官指定最后一個跳傘,當他正欲跳傘時,機長發出了恐怖地吶喊:”我機目標地遭遇戰術核攻擊。”接著紅藍光一閃……
醒來時王奇已在另一個時空的萬千大山中。飛機完好無損地停在群山環抱的坡地上,機上只有他一人。機長座下的彈射器已經打開。自此,不想當野人的王奇開始了尋找生命之旅。
現在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眼下時空是明天啟五年,即公元1625年秋,所處之地為江西安遠縣,安遠鎮八里灣小山村。
王奇雖生在美國,但中小學都是在上海讀的。所以,他地漢語也是很好的,對”明朝那些事”也是知之甚詳地。心下思索,此時此刻明朝地發生了哪些事。
明朝大事記1625年,對就是今年:后金軍取旅順,江東游擊將軍張盤、都司朱國昌大人等奮戰而死。蓋自遼土失陷,惟金州東監海蓋,南近登萊,游擊張盤以孤軍據其地,而兵力單弱,退保旅順后金兵來犯,張盤力戰死,朱國昌陣亡。這些離我很遠。
“想想怎么活下來吧。最近幾年江西沒啥大事嘛?”王奇開始背書了。1626,1627,1628:崇禎元年(1628)四月十一日,南贛(今江西省南部)起義軍奪天王,建號永興元年,率眾攻破安遠縣城,劫庫放囚。安遠知縣沈克封逃走。巡撫洪瞻祖報聞?!?
“不想了,先這樣吧,人先顧自己不算自私,母親大人地教誨呀!”閉上雙眼默念:“12345上山打老虎?!蓖跗骈_始自我催眠。
天還未亮,院中就傳來了吵雜聲。王奇默默起身,掀開蓋在身上的獸皮起身下床。其實也不叫床,就是厚厚松軟地毛草墊子鋪上了一張藤席。
王奇開始整理行裝。系上軍用皮帶,將匕手套向左一拉。上身套上件麻線褶,這是郝大哥的,還挺合身。撩起褶將兩把手槍插入前后腰間,透過窗紙破洞已見窗外火把通明。
此行王奇不打算完全隱藏自己的身份,該隱藏什么和不該隱藏什么他早已爛熟于胸,不會有自然錯露的事情發生?!白匀弧笔茄谏w機密的最高境界,而不是使用手段,因為,山外有山。
他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巧言令色都會留下破綻,而謊話越編越不會嚴密。這是一個陌生的時代,不了解的風土人情,未知的前程過往。未來,接觸的陌生人和事會越來越多,層次可能會越來越高,坦蕩是他計劃的形象目標。
輕輕地挑起門上草簾,門外果然有人等待?!叭澹∧饋砝?!洗把臉吧,水俺給你打好了。”是郝大哥的15歲長子虎子。
“你咋也起來了?”半大小子都貪睡,這個王奇有經驗。
“爹允俺同去呢!俺娘把飯都給俺做好了,爹爹領人在外面忙呢?!?
王奇摸著虎子的頭隨他來到屋外。“三弟也不多睡一會,這邊沒你的事,讓他們忙去,趕緊洗把臉趁熱把飯恰了。”語氣中充滿關切。郝紅旗一邊忙著一邊打著招呼,其他人也紛紛與王奇打來招呼,王奇一一回過。
停在井臺大木盆前,將頭扎進木盆中,很久很久才抬起頭來,“啊!”清涼的井水令王奇神清氣爽。重重地用手綽了幾把臉,用毛巾把水擦干后搭在肩頭,轉身將盆里水潑掉。
眼前出現了頗為奇特的一幕,小虎,還有房門外大哥的次子和女兒都驚奇地看向他,“三叔!你好厲害呀!”
王奇微微一笑,孩子都愛湊熱鬧,看小虎的樣子估計一夜都沒睡好。從桶里舀出一瓢井水“咕咚咚“喝了半瓢后又漱了漱口,心下思道飽了,這里的人早上一般是不吃飯的。
正欲去幫忙,身后傳來女子的聲音,“三弟,快把飯恰了趁熱!”見大嫂把飯都端到近前,王奇也不推讓了,接過來幾口就把雜面嘎喇湯喝光了。
八里灣到安遠鎮需走50里山路,從安遠鎮至縣城需走20里官道?,F在是2點48分,按明時記,為丑時。
郝大哥領頭在前,王奇與小虎斷后,二十幾人一路燈籠火把的在山路上行走,尤如一條火龍。
近來不太平,偶有匪患,村里人生活單調。除了八名雇工和隨行到鎮縣里賣山貨的人外,還有幾個跟著幫閑湊熱鬧的賴皮村民。這些人都是一個圍子的,以漢人居多,少有幾戶苗窯。
江西之地多為圍屋,就是大家把房子建得圍成一個圓形或方型的堡壘,只留一個出入口,低層只開小窗或無窗,院中開一眼井公用,內圈是各戶灶臺柴房,禽舍,茅廁。小股土匪一般不敢搶劫圍子,村民們多有小弓,會射帶毒的竹箭,并且團結,悍勇之人頗多。
世上有兩種不要命的人:一是有牢固信仰的讀書人,二是吃不上飯餓瘋了的窮人。所以土匪搶劫多是選擇村民進城回家的路途上,這些村民身上多有購物和些許錢財,說明江西土匪鬼頭的很。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趕著山路,前邊兩人抬著200多斤的老虎腳步輕盈,半個時辰換一次人,后面的人或挑或背簍地帶著山貨緊隨。
9點07分,乙時,便趕到了安遠鎮。王奇看到遠遠的官道上站立一人,正在向著大家頻頻招手,是秀才沈二哥昨晚的結義兄弟。
明末,江西因盜匪橫生,朝廷允許地方加強防衛能力,自行組成地方武裝。義勇、槍手、民兵要不時參加訓練,有戰爭時,常常要隨正規軍出征或擔任后勤。
沈秀才此行目的是要給王奇討個鄉勇的身份,有了身份便可憑腰牌出入縣鎮寨堡,他與沈縣令是本家,有他和郝紅旗做保人,找師爺輸通一下將王奇落籍八里灣既可。
三人見面免不了要熱絡一番,然后沈秀才以知識分子加兄長的身份,對王奇進行了一番諄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