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討論了半天，到最后也沒討論出一個所以然來。

畢竟，純白之門開裂這件事，還是有些超乎常人的認知了。

看著羅塞眉頭緊鎖的模樣，勿忘我安慰道：

“沒事，好歹只是開裂，而不是塌了。”

勿忘我的安慰，并未起到多少效果，那團陰云仍然匍匐于羅塞的心頭。

他沉吟半晌，道：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純白之門前為何會有亡者身影徘徊?！?

在那片月照之途上時，他就有一種熙攘之感。

穿過純白之門，回首望去，他才知曉，原來自己一路都在和數不清的亡者們同行。

“亡者身影……”

勿忘我黑瑪瑙似的眼眸深邃了許多，輕聲道：

“所有亡者的道路最終都會交匯，指向虛界。”

“只是，總有亡者不愿如此——他們沉默地徘徊于純白之門前，直至徹底迷失?！?

“有些擁抱彼此，有些吞噬彼此，而極少數的亡者，則可能會帶著他們的執念，在那千萬分之一的僥幸中，穿過純白之門，將他們的故事，永久烙印于此?！?

“而你說，在純白之門開裂之際，你聽見了一聲嘶吼，這很有可能是什么不詳的征兆?！?

“不詳的征兆……”羅塞捏了捏眉心，疲憊地道：“我只想知道，會威脅到我嗎？”

“有可能，但不是現在?！?

勿忘我眼神一肅，道：

“你了解，被放逐的司辰嗎？”

“被放逐的司辰？”

羅塞本來都打算結束對話了，聽見這個勁爆的消息，忍不住道：

“司辰不是世界規則意志的顯化嗎，連祂們都會被放逐？”

“那是當然。”

勿忘我長長嘆了口氣，不知為何，羅塞總覺得，她的語氣有一種詭異的平靜。

“世間萬物都會更迭，司辰同樣如此。當舊日的司辰敗去，新升者將攀升至更高，而逝去者將被放逐至虛界?！?

“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通俗點說，就是死了，只不過沒死透。”

“但司辰畢竟是司辰，縱使權柄失落，祂們也仍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蟄伏于虛界之中，伺機而動。”

“而虛界里究竟潛藏著什么，除了冬之司辰，無人知曉，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記得虛界的只鱗片爪?！?

她的語氣忽然有些可怖：

“記得，接下來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外人，否則，你會害死他?！?

羅塞第一次見勿忘我如此嚴肅，鄭重地點了點頭。

同時，他也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存在，能讓勿忘我如此慎重對待？

要知道，她在談起那些司辰時，言辭中也是毫無尊敬之意！

勿忘我的周身氣質一下變得詭譎莫測，現場陷入了沉默。

但羅塞知道，她這是在告訴自己關鍵信息。

“現實，是夢的延伸，而亡者，是祂的肢體。”

沉默的聲音于他腦海內響起，羅塞發現，勿忘我的身上似乎在生長著什么！

“你身上好像在長……蘑菇？”

羅塞懵了，他可沒見過這場面。

“不必擔心，有我的力量，那位聽不見這里的聲音?！?

勿忘我冷哼一聲，自她的身上，一股冷冽的氣場散發，將室內的溫度降至冰點。

室內一切異常，都隨著勿忘我的冷哼，一并凋零。

“剛才，只是因為我說出了那份原典內的話語，引發了某些異變而已。雖然信息很少，但我想，你應該能猜得出來，這位是怎樣的存在?！?

羅塞皺了皺眉頭，道：

“也就是說，這異變可能與祂有關？”

“純白之門的異變未必，但亡者的異變，十之八九便是出自祂的手筆。”

勿忘我拍了拍翅膀，語氣輕松地道：

“也不用太過擔心，反正要是那位都從虛界打上來了，那代表這個世界也完蛋了，擔心也沒用，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唄?！?

“說的也是……”

交談結束了，勿忘我在羅塞家里來回蹦跶，東看看，西戳戳，仿佛想找到第二個“煉金儀式”。

而羅塞則躺在沙發上沉思。

他不得不承認，勿忘我說的有道理。

但他心頭，其實是有些別的想法與猜測的。

雖然說出來可能會引人懷疑，或是讓人笑掉大牙——這些異變，他懷疑可能都是沖著他來的。

畢竟，勿忘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秘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儀式如此之簡單，而且獲得的力量甚至是瞬間“到賬”！

而那些亡者的表現，也與勿忘我描述的不符，明顯要活躍得多。

“嘖，這醒時界的危險還沒處理完，鏡夢界的又來了……”

羅塞有些頭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天生麻煩體質，走路上都能被高空拋物砸那種。

治個鉛中毒混口飯吃，結果就惹上一個不講理的超級大企業；好不容易反殺，卻又因為銷贓慢了一步，被迫卷入防剿局與清算人的斗爭；去治個梅毒，背后又疑似隱藏著四階的幕后黑手。

得，不在醒時界混了，進鏡夢界逛一圈，那更是重量級，直接與疑似有失落司辰參與的大事件扯上了點關系。

“還是先看看到底收獲了什么吧……”

雖然這趟的所見所聞頗多，令他震撼得不輕，但他還沒忘記自己一開始邁入純白之門的目的。

那就是獲得更強的力量！

探索圣亞割妮醫院的秘密，尋找奧克維爾的所在，單憑他現在的力量，是絕對不足的。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不去救奧克維爾了，想扳倒多雷爾公司，就現在的實力也遠遠不足。

現在表面上的禮節，不過是顧慮成本罷了——等他們發現凡俗法律的手段拿不下自己之后，絕對不介意再進行更多次刺殺。

硬骨頭很硬，但打斷了，就再也硬不起來了。

對方既然敢雇傭一次超凡者，就敢雇傭第二次！

不過，羅塞會讓他們知道，斷的會是誰的骨頭。

將心神沉下，他感到體內的力量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純白之門，似乎不僅僅是為他提供了更多的力量，更大的意義在于，讓他明晰了超凡者的道路。

“原來如此……”

羅塞之前一直對超凡者的力量體系沒什么概念，因此有過疑惑——超凡者的不同能力，究竟是為何會如此呈現的？

他可記得，之前那份《刃之隱秘》上的晉升儀式，所獲得的力量和自己完全不同。

而純白之門所告知他的一切，便解答了這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