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晚雙手瞬間反鉗在后，頭不知被誰粗魯按下，脖上青筋猛地一閃，絲絲拉拉的疼痛感蔓延至她的整個脖頸。

“帶走。”凌帝冷著眼，余光偷偷從凌淵的臉上掠過，見他沒什么反應，心下暗暗泄了口氣。

葉舒晚一縷青絲垂落臉頰，半遮掩住她泉水般清冽的眸，她側眸望去，眼里閃過一抹隱匿的殺意。

她橫眼掃過，只見周圍不是幸災樂禍的目光，就是偶爾摻雜著同情的憐憫，而這些她都不需要。

“誰敢動我！”她驀然回首，大喊一句，語氣強勁附有震懾力，甚至竟從她的身上看出幾分凌淵的影子。

“姐姐，妹妹知道您一時難以接受，我我和母親、父親也不忍心，但為天下獻身是我們整個相府的榮幸，還請您不要太過自私。”葉舒月放軟語調，貓哭耗子假慈悲，適時擠出一滴鱷魚的眼淚。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虛假的動作擦掉那幾滴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葉舒晚發出一聲冷笑，她臉上漠然，嘴角緩緩勾起一道諷刺的笑意，“榮幸？既然是榮幸妹妹不如同姐姐陪葬吧？省的我一人孤單？妹妹不介意吧？”

葉舒月顯然沒想到葉舒晚會當著這么多的人面說出讓她一起去死這種話，她瑟縮了一下，一副楚楚可憐嚇到了的模樣，“姐姐……您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說出這種話？”

“呵。”葉舒晚低頭嗤笑。

她仿若琉璃般純粹的眼眸，瞬間笑意消散，她單手抱上臂膀，身體微微后仰，“妹妹這是不愿意？不是說舍不得姐姐嗎？”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我……”葉舒月欲言又止，目光飄忽，不上不下，不知道到底在瞧哪個方向。

皇后見葉舒月的目光竟朝自己的方向看來，目光一沉。

“既然葉二小姐對自己的‘妹妹’如此情深，那孤很愿意成全，來人帶下去，關進云襄閣。”凌淵驟然出聲，鳳眸陰森，一開口就是不容拒絕的死令。

沒有人可以反抗得了太子的意思，那是比皇帝的命令還要擲地有聲的旨意。

王白鳳不知從哪里猛地沖了出來，為了宴會特意梳理的發髻由于沖擊松松垮垮的掉落，“殿下！萬萬不可啊！月兒她不懂事還請您高抬貴手，臣婦不能失去這個女兒啊！”貴婦的端莊悉數拋棄，她雙手交疊叩頭于地，之后便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葉致遠被她們二人氣的說不出話，礙于這么多人在場，他只能將滿身的怒氣悉數吞進肚子里，臉憋通紅，心中高喊怒罵，蠢貨！都是蠢貨！

“不懂事？”凌淵雙腿交疊，單手環臂斜斜倚靠亭柱一側，修長的手指輕點了點額角，淡淡重復了一遍，意味不明。

“那就是沒教育好，正好孤這里有最好的禮儀先生，不介意替你們教導女兒。”

王白鳳徹底傻掉了，她愣愣地抬頭，額頭已然被地上的石子硌的猩紅，細小的傷口沾滿數不清的碎石。

“不必送入云襄閣了，帶回太子府。”凌淵擺了擺手，改變了主意。

葉舒月泣涕漣漣，一下一下抽噎，身子隨著抽噎一抖一抖的。

凌淵放下手，離開柱子站直身體，“走。”給了葉舒晚一個跟著的眼神，語氣幽幽。

“太子殿下，葉舒晚乃凰星，為天下做出犧牲是……”還有人不甘心試圖提醒。

“閉嘴！再敢多言殺無赦！”凌淵幽深的眸底伴隨著徹骨冰寒的冷氣，滿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那人登時噤了聲，不敢多言半句。

有時候，強權與瘋狂是讓人閉嘴最有力的條件，而凌淵恰恰兩者兼得，他瘋狂，又有絕對的權力。

葉舒晚得到他的青眼，無疑是得到了最厲害的底氣。

“太子殿下！女兒臣自會親自教導，就不麻煩您了。”葉致遠見凌淵真的要帶葉舒月走連忙站了起來，短短的兩句話硬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凌淵佯裝瞧不出他的怒氣，薄唇微微揚起，面帶挑釁，“葉丞相客氣，孤不覺得麻煩，太子府多的是現成的禮儀先生。”

這話剛剛說完，凌淵又狀似想起了什么，一雙丹鳳眼小幅度掀起，他摸了摸下巴略有難意，“只是太子府太大，孤從不養閑人，丞相不介意孤讓令女做點兒活計吧？”他抬眸看他，眉眼間的笑意不達眼底。

“自然，不介意。”

葉致遠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眼珠子凸起，一張鋪滿褶皺的臉皮隱隱有抖動的痕跡。

葉舒晚待在一旁充當透明人，聞言眉頭一挑，轉眸悄悄瞄了眼男人如花似玉的臉，這樣一張臉偏偏長了一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

葉致遠的臉皮都夠厚了，凌淵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凌淵的喉嚨溢出一聲冷哼，收斂回臉上虛假的笑意不愿再多給一個眼神，他牽起葉舒晚的胳膊徑自踏步離去。

凌帝對于凌淵的目中無人早已習慣，只是還是避免不了心中的怒意，他一轉頭就看見杵在原地的葉致遠，將他怒罵了個狗血噴頭宣泄心頭的怒氣。

葉舒月被鉗制著雙臂帶走，期間她掙扎過，之后一塊破布塞進了嘴里。

葉舒晚跟著凌淵坐上了馬車，回去的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馬車一顛一顛的抖動著，使得她坐也坐不消停，來回顛頗，指尖死死摳住馬車縫隙，不讓自己倒來倒去。

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悄悄抬眼，偷偷觀察起凌淵的神情，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葉舒月一起帶了回去，又沒說處理的辦法，這不由地讓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自覺咬唇，下唇咬的滲出血意。

“想說什么便說，想問什么便問。”男人上馬車的時候就感知到她的糾結，只是一直沒有開口，他倒要看看他若是不張口，她能猶豫到什么時候。

沒想到，她竟能如此沉得住氣，他不問，她還真不開口。

既然他都問了，葉舒晚索性也不再忸怩，“殿下把葉舒月帶回去是想做什么？”她了當問道，話題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