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罰堂。
這是一座略顯陳舊的三進大院。
一位滿頭銀絲的高大老者,雙手攏袖站在池亭邊觀雪。
“幫主希望此事從輕處理?”
亭子外,一位魁梧壯漢,肩頭落滿了雪聞聲回答道。
“是的,堂主,犯人家里私下給進財堂主送了一萬兩銀子,又給幫主尋來一副五百年前山海宗武道大宗師畫的一副清漣江的山水古畫……”
“銀子,古畫!”
邢天森不禁撇嘴冷笑。
“放人吧!”
魁梧壯漢低頭,道了一聲:“是!”
青柳山莊的敗壞是自上而下啊,念及于此邢天森也忍不住惆悵了,待刑罰堂主邢天森再回頭望時,亭子外有三道人影已等待了許久。
“方仁義,你這次可是讓老夫漲臉???”
聽著堂主陰陽怪氣的話,方仁義的雙腿一軟跪倒,叩首喊冤道:“堂主,您老人家明鑒啊,武青山是兩個進財堂弟子擔保的,小方我也只是按規(guī)矩收他入門考核啊,而此人膽大包天盜取山莊功法,這也是‘傳法堂’失責導致的,再怪也怪不到咱們頭上來啊,他們這純粹就是在看咱們好欺負……”
“哼,住口!”
邢天森喝罵了一句,扭頭十分嫌棄擺手:“才幾天沒見你,又長胖了幾斤?你是象骨厚體,不是象骨豬體!《魔象金身功》給你練了真是白糟蹋了,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人沒活著帶回來就好,你倒也是聰明了一回,我會和其他兩堂商議,盡量把這件事壓下去!”
“哎,堂主,還是您好呀!”
方仁義淚眼汪汪的一臉諂笑道。
邢天森看向其身后兩人道:“這兩人是誰?”
“入堂半年的弟子,盧笛,張默……”
方仁義閃身半步,將兩人讓了出來。
邢天森在兩人身上一掃,就看出兩人的根骨中等。
修煉功法的痕跡也僅僅最多是熟練而已!
“《象腿功》?《白蓮步》?”邢天森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嘲弄的奚落:“你們二人這么怕死?都選了逃竄的功法!”
方仁義見二人呆傻,伸手扯了二人罵道:“堂主問話吶,有話就直說!”
盧笛抬頭小聲道:“是,小人是真怕死!”
張默點頭:“俺也一樣!”
“好,怕死好呀!”
邢天森輕嘆了一聲后道。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怕死的,但能活下來才是真諦吶!”
說完扭頭看向方仁義,叮囑道:“這二人,不貪心,懂敬畏,知進退,好,好!二月二,山莊開香堂收徒入冊,把他們二人名字報上去吧!”
“還不謝過堂主?”
方仁義在一旁提點道。
“多謝堂主賞識!”
兩人知道過了考核期,聞言便大喜過望道。
待盧笛和張默退去,方仁義湊近了亭中,謹小慎微的捶肩道:“二舅,你抬舉他們做什么?”
刑天森扭頭看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外甥,根骨上佳修行的《魔象金身功》也是頂尖,可居然至今始終突破不了大成境,離圓滿境界也不知道差了有十萬八千里?
手下帶的幾個人都勾心斗角,追殺隊本來是刑罰堂的利劍,可是被他帶成了這幅糟心模樣。
若不是自己外甥,早一掌劈死他了!
“哼,還不是幫你擦屁股。”邢天森哼了一聲道:“那兩個小子立下大功,你必須恩賞籌功才是,別岔開話題,《魔象金身功》要多練,這是武學圣地‘神象寺’流出的頂尖功法,若不是二百年前更始帝靖難時破滅了此寺,你我二人哪有資格見到這門功法?”
方仁義聞言苦著臉,道:“二舅,修煉這《魔象金身功》太痛苦了,每一次修行時就好像有火焰在烘烤全身,我每次體重攢到四百斤,堪堪修練上一次,體重便銳減只剩下八十,這所謂的武學圣地難道就只有這種殘酷無比純粹折磨人的功法嗎?”
“哼,說什么怪話,二舅能害你不成?”邢天森也知道《魔象金身功》很難修煉,江湖上也并非只有他一人得到此功,但是也從來沒聽說修煉成此功的能有幾人,若非自家外甥乃是上等的象骨厚土體根骨,正是一種十分適合修煉此功的體質(zhì),邢天森也不會對外甥如此寄以厚望。
思索再三,邢天森準備透露一些秘密:“仁義,你可知武林圣地是什么?”
方仁義喃喃道:“有武道大宗師的門派?”
“錯,唉,青柳山莊第一代莊主,拂柳神劍也是武道大宗師,為何青柳山莊沒成武林圣地?”邢天森不等他回答又道:“大淵的武林圣地每一個背后都和修仙者有關(guān),而這門神象宗流傳出的功法據(jù)說和仙根有關(guān),你若是能夠?qū)⑦@《魔象金身功》練到大成,也意味著咱們這一族血脈是有仙根的……”
“仙人,仙根!”
方仁義輕聲呢喃道。
“可是,二舅,我已經(jīng)試著沖關(guān)三次了,可是每次身軀都會遭到重創(chuàng),四百斤的體重修行幾日便掉回不足八十斤,我感覺我是不是天生便無法突破至圓滿,是不是我們一族……”
“閉嘴,不,絕不會如此!”邢天森語氣激動道:“仙根一定是存在的,哪怕是你這代不行,我們的子孫后代們,也一定要練成這門功法,這是我們家族唯一踏上仙路的機會了!”
看著二舅眼中的執(zhí)念和一絲期待,方仁義輕嘆一聲默默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二舅,我會把手上的事放下,再試著沖擊一次此功的圓滿之境的!”
“好,追殺隊的事情,大膽放心交給其他人,你的心思一概用在此功上,若是你能夠?qū)⒋斯π逕挼綀A滿,那么我們一家一定是擁有仙根的家族!”
邢天森滿懷希望的伸手,在外甥依稀能看見帥氣五官的肥臉上揉了揉,柔聲道:“不要讓二舅失望!”
……
頭纏青布,背負柳條。
三叩九拜,飲酒進香!
城外的青柳山莊,萬千垂柳包圍下。
盧笛和張默二人匯同十多位新入門弟子,一同在‘拂柳劍神’的畫像前叩首后道:“我等拜入青柳山莊,生是門派人,死為門派鬼,頭纏青布,護衛(wèi)柳氏,三跪九叩,永不背棄,歃血為誓,焚香神鑒!”
“禮畢!”
主持者大喝一聲。
“現(xiàn)在開始,名入莊冊,今日之后,你們皆是我青柳山莊弟子,以后行走江湖可以報山莊名號,不過須知我青柳山莊有十誡……”
隨著此人將‘十誡’一一道來,盧笛抽空觀察了一下左右同年。
這些人大多不甚熟悉,應(yīng)該是其他堂口的人。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多人觀禮!
都是一些入門在冊弟子。
除了一群弟子之外,執(zhí)事護法偶有出面。
不過這些堂主都在后堂喝茶,壓根很少在這些新弟子前露面……
至于神秘的莊主,似乎都沒興趣過來!
“呼!”
盧笛松了一口氣。
就見主持者用毛筆沾了朱砂,眾人眉心重重一點意味引靈,又在書冊上寫下了每人的名字,朱筆紅字落于紙上顯得神秘又詭異。
盧笛思索了一下,這算是拘魂手段?
張默則有點心不在焉。
眉心血紅色的朱砂印記正微微簇起,顯然他正思考剛才主持所說的‘十誡’,自己持心不正加入門派是不是未來要遭報應(yīng)?
盧笛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張默表情。
私下里扯了扯他衣擺,低聲道:“別放在心里,都是騙人的……”
呵呵!
青柳山莊逼良為娼壞事做絕。
入門儀式看似聲勢浩大,不過是集體心理催眠儀式。
讓一部分入門弟子不由升起敬畏和忌憚之心,實際上這種毒誓、血酒、拘魂誰信誰是傻叉!
賭咒立誓給柳家當牛做馬?
開什么玩笑!
現(xiàn)代人!
主打一個百無禁忌。
你一個黑惡勢力團伙,我還不能緊急避險嘍?
盧笛心中冷笑,就見到方仁義。
又胖了!
方仁義看見了二人,高興的招讓他們來,叮囑道:“好了,你們拜入門中,也算是正式弟子了,今日起我要閉關(guān)修行,你們和周小乙各自處理三分之一追殺隊的任務(wù)!”
“嗯?”
盧笛暗暗心驚。
這方仁義居然將大事托付,到底是沒有把門派當回事,又或者太信任他們?nèi)齻€了,又還是這次修行十分緊要?
盧笛不敢多問,只能低頭答應(yīng):“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