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北珺洛,將香爐中的香料換作沉香白木,又拿起她的手腕把脈。
北珺洛立刻抽了手“斯,北澤,你有病啊”北珺洛落地擦傷的傷口剛好被青帝握地剛好,酒勁尚未退去,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
青帝拉過她的手,力道放得輕了些,指尖搭在她的脈上,眉頭微皺,身體未動,只是眼神投向她。
北澤正好擦完藥到了殿中,“帝君,小妹怎么樣了”
“虺蛇一族可曾有族人與她同種境況”
“若是有,也是極少的,小妹自出生便比我族內人所帶毒性都要強,不過她平時自己可以克制”
“她化為蛟時,是否毒性極強,難以克制,甚至傷到自己”
北澤有些困惑“這,當時我并未陪在她身旁,只聽母親說她一人從月湖洞中出來,毫發無損”
青帝未答,似是在思考。
北珺洛剛被喂了醒酒湯,現在幽幽轉醒,聽到二人在聊自己,便緩緩睜開眼睛。
“北澤”北珺洛撐著胳膊想起身。
北澤將她扶起,“怎么樣了”
“沒事,就是頭有些疼”北珺洛扶著額頭,看到坐在床沿的青帝,“這里是…”
“你忘了?這是平陽宮,帝君的宮殿”北澤道。
北珺洛見青帝沒說話,就拉著北澤的衣袖,“哥,我沒事了,我們快回去吧。”
青帝望了一眼門外枯竭的草木,低頭收拾衣袖,漫不經心道,“珺洛殿下還是先不著急離開,先將病養好了,再走不遲。”
北珺洛本是想假裝忘記,但如今帝君應該是不會放她走了,“怎敢叨擾”
“無妨,正好我平常也多是種花養草,又恰巧殿下讓我這殿中無花無草,想來這幾日應該清閑得很,幫殿下調養調養不是難事。”青帝手里把玩著瓷瓶,語氣中帶了幾分戲謔。
“是啊,洛洛,本來父親就是讓我帶你來配藥的,如今帝君親自來為你療愈,你肯定好的更快些”北澤附和道
北珺洛心里暗道,未曾想九重天的帝君既然如此小氣,就為了幾株草木,竟然將我扣下了。
北澤退了一步,“那,洛洛你先待在平陽宮,兄長有空會來看你”說著便飛快地離開了。
“唉!”北珺洛剛喚出口,北澤已經沒有了蹤影
可惡的北澤。
青帝回頭看她,北珺洛轉頭對上他的眼眸,兩兩相望,北珺洛尷尬至極。
“你化作蛟之時,是一個人?”青帝開口問
“對啊”北珺洛假裝漫不經心道。
“那殿下怕是傷得不輕了”
“我好的很!”
“哦?”青帝起身坐在一旁開始配藥,“聽聞虺蛇一族自演變以來,每次幻化必然是痛苦萬分,為了培養出合適的君主,甚至會加上幾分難度。”
北珺洛有些慌忙地下榻,“帝君此言何意”
“珺洛殿下如今還有幾成法力”
“……三成”
青帝抬頭,沒說話。
“我…”北珺洛暗自地嘆了口氣,“兩成兩成。”
青帝嘴角微微上揚,“嗯”
“帝君必然是知道的,自古虺蛇君主繼承者幻化過程中,如果受了重傷,是為人恥笑的,甚至可能會”北珺洛緊緊抓著衣袖,“況且,我當時已經結束幻化了,只是在踏出月湖洞時,卻遭毒性反噬。”
北珺洛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帝君是敵是友,但是他是最有可能幫到自己的人,如果毒性不加以控制,她在下一次變幻恐怕得喪命了。
“我知道。”青帝將幾味藥材放入桐杵臼中,搗碎藥材。
“那,帝君”北珺洛有些遲疑,“可否助我?”
“嗯?”青帝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她,“助你什么?”
北珺洛覺得這話確是有些唐突了,凡是盟友都需得知根知底,如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助你克服毒性,是仁義,我可以不要回報。若是助你克服每次幻化,這是交易,如今殿下已經欠我滿屋子草木了,殿下覺得,以后還的完嗎?”青帝將藥粉揉成藥丸,裝入藥罐中,遞給她“珺洛殿下怎么考慮”
北珺洛上前接過藥罐,她沒想過青帝會同她說這么多,遲疑道“帝君想要什么”
“殿下以為,女君之位可以比得上什么。”
“想來與帝君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與我而言女君這個職稱是…”是長輩的期許,是子民的期盼,是自小就被賦予并且無法拒絕的重擔。北珺洛看著青帝,心想著他這般的人物怎么會懂這些,況且與他說這么多,自己半分好處也沒用。
“是什么?”青帝單手托腮看向她,見她不答“那便是很重要了。”
北珺洛很不喜歡被別人拿住把柄的滋味,“那帝君又打算如何幫我”
“我如何幫你是我的本事。記住了,我每幫你一次,你就欠我一次人情”青帝拍了拍身側的坐褥,“殿下移步”
北珺洛坐在他身旁,“干什么”
青帝變出一把小刀遞給她,“我要你的血”
北珺洛接過小刀,心一橫,在手掌心劃下一道口子。
青帝神色一變,握住她的手腕,“我是要取你的血,不是要放血。”說著拿了紗布給她包扎。
“哎!”
青帝停住。
“先取了,不然我豈不是白劃了”
“唉。”青帝拿了瓷瓶接了幾滴,就給她擦上藥,包好了紗布。
“好了,按著這個方子,每日煎服。此后每隔一百年來平陽宮一次”青帝遞給她一張宣紙。
“好”北珺洛接過,舉起那只被包著紗布的手搖了搖,“回見帝君”
福澤宮內。
“天君,珺洛殿下在平陽宮許久未出,還有,平陽宮的草木一瞬皆枯”一名小兵稟報。
“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