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崖上，牛魔王夫婦，以及其他所有牛妖，都瞪大眼睛，盯著光柱之中的牛山，神色幾近癲狂。

“老牛，紅兒怎么了？那道白光從何而來？”鐵扇仙心中憂喜參半，老牛身上的魔氣是沒了，可是兒子還不知什么情況。

光柱散發煌煌天威，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靠近分毫。

“天道之力，真的是天道之力。”屠絕老祖喃喃自語，忽然仰天大笑，“天道眷顧我魔牛氏，凈化大力身上的魔種，又賜福我族未來之主。”

“從今日起，魔牛氏所有牛妖，須在家中立下天道牌位，每日焚香祭拜。”

北俱蘆洲的妖族，自遠古以來，不敬天地，更不敬天庭，唯一祭祀的，只有先祖。

大力牛魔王望著依舊沐浴白光的兒子，眼睛瞪得像個銅鈴。

“老祖宗，天道數千年未在妖疆顯化，世人皆說上天拋棄妖族。今日，大力跟天庭大戰之后，卻天生異象，會不會是天庭的陰謀。”

“你懂個屁！”

屠絕橫了老牛一眼，“天庭不過是替天道掌控權柄，豈有資格驅使天道。”

“老祖宗說得有理！”百戰牛魔王上前，臉上亦是喜憂參半，“老祖宗，天道在牛頭山顯化，若是被天庭知道，恐會招來滅族之禍。”

“是這個理！”屠絕老祖頷首，“此事非同小可，在場所有牛魔，今日都須立下道心誓言，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天道顯化之事。”

“我妖族重新崛起之希望，就在這個娃娃身上。”

老妖之間的對話，都傳到了牛山耳中。

不過他已無暇顧及，此刻“牛魔精血”的能量還在體內咆哮，“牛魔煉體訣”飛速運轉，身體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牛魔煉體訣”第十二重！

“牛魔煉體訣”第十三重！

“牛魔煉體訣”第十四重！

“牛魔煉體訣”第十五重！

一直到“牛魔煉體訣”第二十八重天，腦海再次浮現提示音。

“牛魔精血消耗殆盡！”

“煞魔靈液消耗殆盡！道主體質提升，對魔煞具備一定抵御之力。”

光柱消散！

牛山緩緩睜開眼睛，感覺渾身充盈著磅礴力量，仿佛一拳能夠打穿天際。

當然，這只是驟然獲得強大力量的幻覺。

“紅兒！”鐵扇仙率先沖過來，蹲下腰，一臉關切的摟住兒子，“你身上可有何不適？”

“娘親，孩兒一切安好。”牛山感受到濃濃的母愛，心中一暖。

抬頭，卻看見屠絕老祖湊上來，干枯的老臉，笑得像一朵綻放的菊花。

“娃娃，你知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老祖，圣嬰不知。”牛山一臉茫然地搖頭。

他被天道選中，獲得均衡大道，這個消息簡直驚天動地。

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自己身上這點秘密，萬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必然招來無法想象的災禍。

“讓老祖看看，你身上有何異狀？”屠絕伸出兩根手指，搭在牛山的手腕上。

老妖細細探察了一番，旋即頷首微笑，“嗯！甚好，安然無事。”

他掃了眼聚在四周的大妖，喝道，“百戰，讓孩兒們立下道心誓言，絕不可泄露今日之事，然后都散了吧！”

“老祖宗，大力已凈化魔種，可否留在氏族。”百戰老牛魔說道。

大力牛魔笑道，“阿父，孩兒若留下來，牛頭山恐怕永無寧日。還是出去住個幾百年，等避過風頭再說”

“大力言之有理，天庭走狗時刻盯著他，咱不可大意！”

屠絕眸光一閃，身上驟然爆發沖天妖氣。

“大力牛魔觸犯天條，罪不可赦。自今日起，我屠絕將大力牛魔逐出牛頭山，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魔牛氏未來之主牛圣嬰，靈根損毀，法力散盡。自今日起，我屠絕廢掉魔牛氏未來之主，將牛圣嬰逐出牛頭山，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聲如獅吼，席卷八方。

牛山望著屠絕老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這老妖可以啊！居然跟天庭玩起文字游戲。

他以個人名義驅逐大力牛魔和未來之主，讓自己承擔因果，卻為氏族留下騰挪余地。

果然，西游世界的老倌，個個都有幾百個心眼子！

片刻后，大妖們結伴離開，望天崖重歸清凈。

“大力啊！為了氏族的安全，老祖委屈你了。”屠絕老祖嘆了口氣，對著老牛和鐵扇仙鄭重行禮。

“老祖宗不必如此，大力只是去昆梧山閉關幾年，還請老祖多加保重。”老牛大咧咧的笑道。

“天庭不會放過妖族，李天王更不會放過你，今后萬事小心。”

屠絕拍了拍老牛的肩膀，轉身望著牛山，昏黃的牛眸中，多了一抹柔和。

“圣嬰，在你們離開之前，老祖還有幾句話與你說。”

老妖揮揮衣袖，妖力涌動，在一老一少周圍，結下一個屏障。

“小娃娃，老祖今日把你全家趕出氏族，你心中可有怨恨？”

屠絕隨意坐在地上，語氣平靜的問。

“老祖一句話便破掉天庭的殺局，圣嬰心中何來怨氣。”牛山脆聲回答。

不論如何，這老妖都值得尊敬。

“小娃娃如此明理，老祖甚是欣慰。”

屠絕拉著牛山的小手，讓他坐在自己身旁，隨后一聲長嘆。

“老祖愧對魔牛氏列祖列宗啊！”

“老祖宗何出此言？”

屠絕輕輕撫摸著牛山的發髻，語氣鄭重地說道，“圣嬰，老祖壽元無多，此次一別，恐無再見之日。老祖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著，牢牢記在心里。”

牛山下意識挺直胸膛，做出認真聆聽的表情。

“圣嬰你可知道。萬年前，老祖還年輕的時候，萬里妖疆遍地妖王，有幾百個氏族，隨便一個都比如今的魔牛氏還要強大。”

“可是，天庭將咱妖族視作死對頭，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咱們。要么找借口，派遣天兵下界討伐，要么在背后制造混亂。那些年，妖帝不知所蹤，數不清的妖尊和妖王隕落，太多氏族斷掉傳承。”

“如今的北俱蘆洲只剩下七十二洞氏族，其中還有一些被天庭征服，淪為神佛走狗。”

屠絕老祖深深嘆了口氣，神色落寞地直搖頭。

牛山靜靜傾聽，沒有任何言語。

平心而論，他對妖族的境遇，并無多少同情或憤怒，心中更多的卻是好奇。

天庭高高在上，妖族蝸居下界深山，二者天高地遠，有什么矛盾，萬千年都化解不開？

“老祖，天庭為何仇視妖族？”

屠絕老祖一怔，苦笑道，“我妖族，生來自由不羈，桀驁不馴，從不臣服于任何勢力。天庭為求三界安穩，只得打斷妖族的脊梁。”

又是皇朝與反賊的故事？

天庭眾神的格局，何至如此不堪？

牛山對屠絕的說法半信半疑，又問道，“老祖為何跟小子說起這些？”

屠絕老祖眸光一閃，緊緊握住了牛山的小手，語氣炙熱起來，“我妖族數千年來，雖走向衰弱，卻依舊英雄輩出，熱血不減。唯獨，唯獨缺一點天道氣運。圣嬰，你今日引動天道之力，說明你深受天道眷顧，乃是萬年不遇的大機緣啊！”

“好孩子！老祖要你記住，好好活著，努力修行。待你重歸牛頭山之日，魔牛氏族，將奉你為主。”

說著，屠絕老祖取出一只手鐲，戴在了牛山手上。

“這個牛魔渾金琢，乃是一件靈寶，生死關頭可防御巔峰妖王的全力攻擊，老祖將它交予你保管。”

“去吧！你要牢牢記住，牛頭山永遠是你的家，你是魔牛氏真正的未來之主。”

屠絕慈祥的摸了摸牛山的頭，轉身離去。

不遠處，大力牛魔王跪在百戰牛魔王身前，父子兩也在做最后的告別。

牛山瞇起眼睛，抬頭望了望天！

這世界真正由神靈主宰！

自己卻作死，害得老爸招惹眾神之主，只怕以后想茍都茍不住了。

一種強烈的緊迫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