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瑞仔細觀察了那些白骨。
它們種類極其混雜,獸類、鳥類、蟲類、蛇類,甚至還一些夾雜著外門弟子衣服的白骨,山魈乃是雜食性的異獸,無論肉食還是素食都吃。
張天瑞眼神復雜的看著那群白骨,他們本也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和那些野獸枯骨粘連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這便是大荒修真界的殘酷之處,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在成長的路上夭折。
“地圖繪制好了沒?”張天瑞悄聲問道,方才自己便安排著聶以盛在繪制這處天地的地圖。
“好了,小胖師兄。”聶以盛將筆和圖紙遞給張天瑞,現如今雖然他不知道這位師兄要做什么,但是眾人已經養成了言聽計從的習慣。
之前的經驗告訴他們,遇到不理解的事,優先參考這位師兄的意見,他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無論怎么樣困難的問題都能迅速解決。
這位小胖師兄和遇到的所有內門弟子都不同,他不僅僅有超強的武力,但更讓人覺得與眾不同的是他的頭腦。
師兄在遇到完全未知的異獸時常常稍加思考便能辨認出其類型弱點,遇到難以琢磨之事只需稍稍閉眼便能思索出一條正確的方向。
就好像,有三五個智囊團在師兄腦中不分日夜的協作思考。
聶以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怎么可能有人腦子里還住著人呢,哈哈哈哈。”
他在心中自我嘲諷到,或許自己真的是瘋了,甚至還在崇拜內門的師兄。
一想到這,他又嘆了口氣。
畢竟師兄還是內門弟子,和他們外門不是一路,這小胖師兄尚且算是心善,愿意帶自己等人,若是遇到了心不善的可能便要將自己等人抽髓挖骨吃干凈。
要是能一直跟著小胖師兄就好了。
張天瑞在地圖上畫了畫,以蠱靈和山魈兩點的直線作為正方形的對角線,在地圖分為四個區域。
“我們需要分散開尋找。”張天瑞道:“公孫子旺跟我,聶以盛你們其他人一隊。”
張天瑞眼瞅著聶以盛的臉垮了下來,心中不解。
這壓榨還壓榨出感情了?
“師兄,我們為何要分散而去,這兩處有什么特別?”
張天瑞不回答,反問道:“我且問你,你覺得蠱靈和山魈誰強誰弱?”
聶以盛不假思索的回答:“自然是山魈強。”
在來時的路上,張天瑞早已解釋過,山魈皮膚上有一層無法穿透的靈氣,能夠隔絕蠱靈的所有攻擊,并且自身力大,還有奇異的吼叫招式能吼散人的魂魄。
“那為何山魈沒有占領這整個山谷?”
與其余猿猴長相的異獸不同,山魈幾乎不依賴地形,除了沙漠和冰川這樣極端的環境下,山魈都能夠生存。
然而此時,這里的山魈卻只龜縮在林子中的某一處。
聶以盛腦中大動,福臨心至般說道:“因為有制約他們的其余異獸?!”
他只覺得張天瑞的思考驚為天人,超出了他平時的想象。
“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若是山魈真如想象的那么強大,那必然會是占據整個山谷呀。”他的臉上出現了懊悔、憤悶對自己的不滿,最后統統轉化成了憧憬,看向張天瑞的眼神星光點點。
“那我們又怎么能確定哪種異獸是山魈的天敵?”公孫子旺問道。
“這片山谷里我們能遇到的異獸肯定不止一種,僅僅剛來找山魈的路上就遇到了不止一種異獸。”
張天瑞嘆了口氣,但看見聶以盛也是一臉迷茫便解釋了起來。
“首先,我們選擇的區域是這一片。”張天瑞用筆畫了一圈:“這里的異獸根據經驗只有三種。”
張天瑞分別畫上了貓頭,蛇尾和鳥類。
“而山魈皮膚隔絕靈力,首先排除依賴毒液的異獸。”張天瑞在蛇尾上畫了半個圈,表示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
“另一方面山魈擅長爬樹,因此需要能夠靈活上樹,或者從空中襲擊的異獸作為制約,但它們數量眾多,并非單個異獸能夠控制其數量。”張天瑞在貓頭上打了個叉,代表可能性極低。
“因此,按照之前遇到的異獸我推測,要么是群居性,依靠隱蔽性和力量捕獵的幽蟒,要么是某種鳥形異獸,當然不排除有從未見過的異獸。”
就比如九嬰,兔頭新娘那樣純粹依靠靈氣隨機捕獵的異獸邪祟。
張天瑞感慨著,像九嬰,兔頭新娘其實也有相似處,他們自成一個群體,九嬰可以分散出不同的怪鳥為本體狩獵捕食,而兔頭新娘周圍有許多鬼魂一樣的狐貍,能夠吹出讓人喪失精神的陰風。
不過那些邪祟倒是沒怎么在這山谷里出現過,或許是因為實力低微?或者他們出現的憑附物不同?
張天瑞暗自思索,但很快便停下了腳步。
“噤聲。”他安排著公孫子旺。
雖然公孫子旺不理解,但還是乖順的住口。
此時他們正在一片巨大的榕樹林前,榕樹高茂,蔓藤亂蕩。
雖然被稱為榕樹,但好像亙古糾纏更適合做他們的名字。
那些糾纏在一起的榕樹恰巧掀開了帷幔,露出了一處路,通向那連太陽都被遮住的、被樹木圍成的洞中。
張天瑞眉頭緊鎖,只覺得事情棘手無比。
公孫子旺悄聲問道:“師兄,我們進不進去呀。”
“不怕死你就去。”張天瑞傳聲入耳道。
公孫子旺只覺得委屈,自己這不是為了師兄的計劃建議嘛,這位師兄怎么如此偏袒外門弟子。
張天瑞從懷里掏出一個炸藥包,本來打算用這玩意炸蠱蟲,但考慮凡俗的火藥對修真界的生物造成傷害極為有限,甚至不一定能破開山體,便放棄了。
不過此時用這東西激怒“它們”正好。
“借個火。”張天瑞自己并不會使用火類的神通,此刻只能問公孫子旺要。
看著引線越來越短,張天瑞奮力一扔,將其拋進了榕樹洞內。
接著抓住公孫子旺迅速跑開。
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像是紙做的烏云被戳了幾個洞,漏下了點光,將洞里情景露出了個干凈。
張天瑞緊緊盯著那漏光的孔洞,只覺得它越來越大。
像是一條條構成精美布料的絲線正一縷縷的逃開。
那不是藤蔓。
眼前的榕樹林里懸掛的,遮擋的,蠕動著的全都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