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身六寸,蛇口兔毛,藍玉靈石筆身。”何仁識介紹道,“此物是當初我入門的得意之作。”
言下之意是新人練手的第一個作品。
張天瑞取出那筆,珠光寶相。
又在一張符紙上揮霍,筆實而墨沉。
張天瑞長期畫符,已經做到執筆堅,運筆疾,筆法活,但從未像用這只筆一樣流暢。
“不成。”何仁識說道:“這筆不適合你。”
“師兄此乃何意?”
“用筆之法,在乎心使腕運,要剛中帶柔,能收能放,不為筆使,而師弟你被這筆帶偏了。”
張天瑞心中一驚,確是如此,那筆雖順手,但自己始終在配合著筆順,而非筆配合自己。
“對于你們靈符師而言,筆就是武器,挑選順手的遠比其余因素的要重要許多。”
想到宮來英手中可以發射血滴子的毛筆,張天瑞不由得贊同對方的想法。
“試試這個,筆身五寸,金漸層毛,紅玉筆身。”
張天瑞尚未輸入靈力,便感到其中有股狂暴的力量。
“不對,不是這個感覺。”
“那試試這個,筆身十二寸,白獸毛,竹玉筆身。”
張天瑞瞬間被這柄毛筆抓住了眼球,不為其他的,僅僅因為十二寸的長度——那長度相當于兩只靈筆。
但別的不說,這筆賣相極佳,墨綠的筆身白色的筆毛,上有繁瑣的器紋,入手時還有冰涼之感,讓頭腦清晰。
“靜心、凝氣、聚神,這三個器紋分別是這樣的功效。”何仁識介紹筆身的器紋,又指了指筆尖的器紋:“這里比較特殊。”
“當初一開始想做個靈力手弩,但是靈感來了便做成了筆,現在你輸入靈力至筆尖上可以射出靈力箭。”
“其筆尾刻的器紋具有穩定箭簇的效果,還有輔助瞄準的功效。”
張天瑞對著筆尾看了看,一片陣紋中彈出虛幻的瞄準鏡出來。
“師父批評我思想太發散,做了沒用的東西,就一直放在這里沒人買。”何仁識不好意思道。
張天瑞在符紙上隨手一畫。
筆無凝滯,墨彩自生,符箓天成。
何仁識眼中金光爆起:“沒錯!就是它,這便是最適合你的靈筆!你只需要支付我六塊靈晶,哦不,五塊!它就是你的了!”
自從制作出這靈筆后何仁識少不了被嘲笑一番,公孫煉器曾允諾過若是有人購買此筆,煉器閣不抽任何費用,全部歸何仁識所有。
但是價格不得低于五靈晶,免得丟煉器閣名聲。
“師兄,我沒靈晶。”
一句話,如同冬夜里混合冰碴的冷水將何仁識澆了個透心涼。
“師弟?你不會唬我吧。”若是其他靈器,何仁識念在同門一場,讓人試著玩也就罷了。
但這只筆……
只要賣出就能拿到相當于他三個月工錢呀!
何仁識眼中的光慢慢散去了,語氣也失去了開始的熱情。
“那師弟請隨意逛逛,煉器閣為各位修士提供貼心的服務。”
轉人工,啊,不對,應該是:
“但是我打算以物易物。”張天瑞拿出二十張寒冰符。
何仁識仔細檢查后回道:“初學者筆觸,有公孫忘塵師叔的風格,應該是師弟你畫的,可惜材料不好,二十張大約只值兩枚靈晶。”
“那這個呢?”
張天瑞又拿出一株靈植放在桌上。
何仁識先是沒有太在意,隨即眉頭微皺,一把奪過靈植仔細看去,緊接著微微張嘴驚訝這靈植的品質。
“這?!這是百年靈參?居然還是純野生的?!不對,年份夠了但是靈力不太足,是受到戰斗波及?”
“師弟你從哪里搞來的?抱歉,我不該多問。”
“我直接報價吧,師弟你這靈植按行情價值一枚下品靈石!”
一枚下品靈石,即十枚靈晶。
靈植本不該如此稀少,但修士大多對丹藥需求極大,曾掀起一波嗑丹升修為的浪潮。
但后來眾修士發現隨著丹藥服用次數的增加,丹藥的效果會越來越差,不僅如此甚至有修士中了丹毒,無從治療,身死道消,于是那股浪潮漸漸平息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此次修士大范圍向自然索取,靈植變得稀少,野生靈植價格也就水漲船高。
靈植的價值取決于兩點,一為品類,二為年份。
二者缺一不可。
比如六百年的狗尾巴草,那也沒有煉丹價值。
而半年的靈參……
不足以成一顆丹藥。
如今見到這樣一株年份較好,品類極佳的靈參又怎么不讓人激動。
不過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多打聽,這是禮貌,也是規則。
“只有一枚下品靈石嗎?比我想象的要少很多。”張天瑞心想。
但也足以讓自己暫時擺脫毫無修士錢幣的糟糕處境。
“行,那師兄我用這個交易如何?”
“成交。”何仁識迅速收下靈植,摸了五塊靈晶找給了張天瑞。
這筆交易按理說是何仁識賺了。
雖然行情上是一塊下品靈石,但若是遇到急于煉丹的客人,那可要多賣至少四五塊靈晶。
但張天瑞不在乎,因為他還有一整個大平的藥材。
現在的他富有的可怕。
只是無法變現。
“師兄,前幾天太永亮師兄宴請各位,怎么沒看到你在場。”張天瑞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太永亮?那人估計又在琢磨什么事情,我不想參合。”何仁識擺手道:“那小子心思多,處著累。”
“再過幾天便是家族大比,他肯定是想拉幫結派吧,我和他目標不同,相處不來反而麻煩。”
何仁識擦拭著一把匕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張天瑞聊起來。
“師兄,剛才說那靈筆乃是白獸毛制成,那白獸是什么?”
“師父養了個靈寵,是條白犬。”
哦,狗毛毛筆。
“師弟給它取個名字吧。”
張天瑞沉思片刻:“就叫它,墨白吧。”
墨綠的筆身白色的筆毛,簡單通俗易懂。
何仁識道:“師弟你可真是……取名有道。”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聲傳來。
何仁識臉色一變:“不好,是公孫安保!師弟快躲起來。”
何仁識急忙將張天瑞藏在柜臺之后,叮囑道:“不要發出聲音,用黑袍把全身遮住。”
張天瑞順從的隱蔽自己身形。
嘩,嘩,嘩。
有鐵鏈聲傳來,甚至隱隱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灰塵,又像是燃燒的石頭。
張天瑞回想起那氣味的來源——靈石礦!
“何仁識,該交地租了。”一道囂張的聲音響起。
從張天瑞的角度能看見何仁識掌心用力握緊,其上青筋暴跳。
但又聽到他的語氣正常無比:“好的,這是這個月的靈晶。”
咚,咚,咚。
張天瑞腦中甚至能想象到有手拿起靈晶又放回桌面。
“不夠,再給我五枚。”
何仁識的手又緊了緊,但沒有抵抗,翻出了五枚靈晶,交了出去。
隨著鐵鏈嘩嘩聲,那人準備走了。
但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直接殺了我便好,何苦帶我游街示眾折辱我呢。”
那聲音是公孫礦!
張天瑞從柜臺抬頭探去,只見到公孫礦此時極為凄慘,雙手被一副木枷困住,雙腿間有一副腳銬,從脖頸處延伸出來一道鏈子,被一青年男子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