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瑞本無意聽他人的隱私信件,奈何鐵柱眼神中帶著驕傲,全部念了出來。
一開始他的聲音高亢而自豪,那是有家室被人牽掛著的人特有的聲調。
但隨之而后聲音越發的低沉,直到最后,鐵柱的脊梁骨幾乎被這封信件壓彎了。
張天瑞捂住嘴唇,害怕有失禮的話說出。
“幾回欲別,此際離離。依。依。”
鐵柱最后還是讀完了這封信,聲音哽咽,眼中有淚光閃爍。
他用袖子胡亂的抹了眼睛,渾濁的聲音從袖子中傳出:“我明白了,我會去參加宴會。”
“但是我需要確定一切流程是否安全,如果發生了火災怎么逃離,如果有天選之人怎么處理……”
“哎,師弟,師兄你們別跑。”
“我們還有十二種直接災害和多種組合災害可能性分析沒做。”
左臂早拉著張天瑞跑了。
接下來的拜帖送的異常輕松,沒有折騰。
張天瑞最后隨著左臂到一處四合院一般的宅子前。
“師弟,你隨我進來,師父不在家,我偷點丹藥給你。”左臂帶著張天瑞來到丹爐附近。
其上掛有一副書法。
“自游云水獨崢嶸,不戀紅塵大火坑。”
卻沒有任何下文。
像是公孫紅塵在等待著誰能有機會補全這句詩的后半句。
在張天瑞愣神之際,左臂從丹爐附近尋到一壺丹藥。
“給,師弟,這東西挺適合做糖豆吃,有些靈氣殘留,比直接吐納要快很多。”
糖豆?
張天瑞不置可否的收下了。
糖豆這東西有啥好吃呢?
“糖豆這東西可太好吃了,師弟。”
有位不熟識的師兄喝多了,拉著張天瑞正嘮嗑。
觥籌交錯間,有修士云集,樽俎星陳。
他抓起一把糖豆丹藥,塞入口中,又端起一壺酒,豪邁的對口而飲。
張天瑞眼中露出些許嫌棄,也不知這人怎么一點修士模樣也沒有。
又不經感慨,難怪說練氣階段的修士終究是凡人。
在前世看到的神仙宴會中,各路神仙均是風飲露食,或是仙植水果。
怎么這里的伙食如此貼近生活。
此刻擺在張天瑞面前的是一道葷菜。
據說由專人飼養,在聚靈大陣中吃靈米,飲甘露。
但……
它的料理方法又是加入八角桂皮香葉等烤成。
這不就是一道烤雞嗎!?
到場有十來人,便是全部外門弟子,其中今年招入的弟子數量居然超過三分之一。
張天瑞佯裝飲酒,打量著眾人。
在仙途之中,人員多有折損,不知公孫家族積累了多久,現在外門弟子尚不足二十位。
甚至還包含自己隔壁那位放浪形骸之人。
此時那位虛靜師叔座下的男弟子正不嫌油膩大口食肉。
張天瑞心中搖頭,自己還是在大平世界被慣的太厲害,本來無潔癖的身子對這種四處滴油的進食方式也稍有頗詞。
雖然心中埋汰,但這位師兄還是很可靠。
外院共有六位長老,分別執掌丹藥、符箓、法器、煉體之術、神通法術、無情劍道。
其中以神通法術和無情劍道要求最高,身旁這位范玉科師兄正精通神通法術之道,修為練氣五階。
張天瑞心中暗自感慨,若非自己能夠穿梭兩界白天黑夜不間斷練習符箓,恐怕現在還在卜運符的制作路上。
“諸位。”
左臂舉杯示意道:“光是飲酒聊天頗為無趣,左右無事,不如來玩點游戲如何。”
開始了。
張天瑞心想。
左臂正坐在永太亮身旁,方才也是永太亮稍加暗示左臂才開始提議。
張天瑞早就好奇這位腦回路曲折的師兄到底想通過什么方式篩選拉攏合適的隊友。
“行酒令如何?!”一位衣著稍顯富貴的少年提議。
“不成,我不識字。”范玉科自張天瑞身旁發聲。
“投壺如何?”又一位風雅少年建議。
“你把壺放在此方小洞天任何一處,我用神通都能百發百中。”范玉科啃著雞腿又道。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有啥能玩的。”有人小聲嘟囔道。
左臂這時向張天瑞使了個眼色。
我?
張天瑞心中微驚,什么時候自己也是計劃的一環了?
“諸位,我與在場大多數人一樣,均為今年新進內門弟子,要我說不如做個簽壺,由永太亮師兄抽簽,抽中的人弄個法術或者表演其他學藝。”
這是考慮到體修那一派不會法術。
“不求聲勢浩大,但今天得圖個喜慶,要好看、好玩,諸位看如何?”
左臂對永太亮悄聲道:“如何?這位小師弟。”
永太亮悄悄比了個大拇指:“聰穎敏達,這一招妙,既能展現那些人的修為高低,又展現他們靈識控制力,還能看出對方的性子,更不得了的是,你還沒提前和他說過這回事。”
“我很期待和他一起進家族大比。”
畢竟都是修士,制作簽壺也只需要一瞬。
永太亮伸手進壺中,只覺得有一片葉子異常暖手,心中暗笑這小狐貍。
卻也順著張天瑞的意思,摸了一片翠葉子出來,叫到:“范師弟?我抽到你了。”
第一片葉子的出現是必然,因為張天瑞在上面做了手腳,他將一顆糖豆的靈氣附著其上,用了刻畫符紋的手法留在上面。
一方面也是先叫自己人上去開個好頭,讓其他人心中有個標準,別藏著掖著貽笑大方。
另一方面便是……
張天瑞想吃飯了,這位師兄的吃相有抑制食欲的功效。
范玉科看了張天瑞一眼,似笑非笑,隨手一道凈身咒先把手上油脂弄了干凈,便跳到場中。
他從身上抽出一把長劍,隨意的挽了個劍花。
深受武學浸潤的張天瑞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劍術并不高超。
但看他劍指向天,一道火光從中噴射而出,在空中炸開四散而下。
一瞬間院中所有的角落都被橙色的火光侵染。
是煙花!
雖然只有火焰的橙色,但范玉科的劍端規律的向天空噴射,居然也顯得萬分美妙。
還沒結束。
那些四散而開的焰光逐漸從橙色變成了水藍色。
火焰變成了水!
此時又有冷風吹過,落雨又凍成了雪!
一顆枯樹從廣場中央憑空長出,接住了所有落雪后消失。
但雪還在原處,憑空漂浮著。
居然已經成了云。
范玉科一收劍,跨過桌子坐到了張天瑞身旁。
那片云便散開了。
“幻術!”有人驚呼道。
現存有的神通多為五行神通,像這般掌握幻術的神通并不常見。
眾人嘩然,剛才景象過于逼真,居然沒有幾位人能夠識別出那是幻術。
場中人人心折,端著酒水前來夸贊。
永太亮看出范玉科有些不耐煩,端著簽壺來:“師弟,你抽一個。”
范玉科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張天瑞一眼,手伸進了簽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