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了嗎?”季泠鳶笑吟吟地瞥了眼四散而逃的那十幾只普通拉瓦爾,隨后將目光集中在了帝王拉瓦爾身上。
雖說做好了要殺死它的心理建設,但具體要怎么做,季泠鳶還沒有準備好完備的計劃。
畢竟季泠鳶對它還一無所知。
站起身來的康斯坦丁相比之前更顯巨大,如山般的身軀高聳巍峨,僅僅是站著,就給了季泠鳶無窮的壓迫感。
月華的映射下,它背部的甲殼呈現出锃亮的烏黑色,令人一看就知道防御力驚人。
市川正男雖然能給季泠鳶帶來壓迫感,但好歹還有個人形,只要把他看成魁梧的人類,動手時的心理壓力就近乎于無。
但康斯坦丁不一樣,無論是異于人形的軀殼,還是起身后,從腹部至背部近十米的身高,都讓季泠鳶一時間無從下手。
畢竟,在此之前,誰都沒有見過如此之大的瓢蟲。一般的用腳碾壓,用手捏死等應對小體型蟲子的方式,對它根本無法奏效。
她甚至不清楚,以滅靈刀的長度捅入了它的身軀中,是否能對它造成明顯的傷勢。畢竟,就算是再快再鋒利的指甲刀,用它來殺豬,造成的基本上也只會是皮外傷。
康斯坦丁的口器不斷咀嚼著,隨后吐出了一小團墨綠色的殘骸。
難吃……難吃…難吃,難吃!難吃!難吃!!!
它的唾液不斷從口器中溢出,滴落到了地面,覆蓋在天臺的瓷磚上,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響。
渴望的眼神被它投注到形單影薄的季泠鳶身上,感受到那股誘人的香氣正不斷縈繞著自己的鼻翼,康斯坦丁再也忍耐不住,身下的肢體交替了起來,向著她豬突猛進。
龐大的身軀帶來的重量雖然使得它行動略微遲緩,但巨大的體型同樣也能夠使它每次前進的步距大增。三兩步躥至季泠鳶身前,它的前肢便迫不及待地向季泠鳶掃去,意圖像直接捏住嘎嘣脆的小零嘴一樣攥住她。
速度并不快,但勢大力沉。看來得要小心直接接觸。感受到勁風帶動起自己耳邊的長發,季泠鳶默默地評估著。
在那橫掃的前肢到來之前,季泠鳶并沒有向后回到樓梯間內,而是向右往一旁躲去。
畢竟樓梯間盡管堅固,但如果以擊殺康斯坦丁為目的,這充其量只是一間狹窄的囚籠。康斯坦丁只要守住這通往天臺的唯一出口,季泠鳶就不可能冒著隨時可能被它堵在天臺上的風險從這里進出。
而放棄充作安全屋,僅僅以它為掩體的話就靈活多了。基于樓梯間的難以破壞,季泠鳶只需要隨時轉移自己位置,時刻將其護在前身,康斯坦丁就很難碰觸到她。
眼見甜美的小蘋果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不甘心的康斯坦丁立刻歪頭往季泠鳶消失的墻壁處側頭看去,卻絲毫沒有發現季泠鳶的蹤影。
等遲滯的嗅覺聞到那股甘甜的芬芳出現在了樓梯間頂端的平臺上,讓康斯坦丁想要抬頭看時,季泠鳶已經從那里一躍而下。
幽月映照下,人影遺世獨立。背向月光,使得季泠鳶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黑夜的面紗。刀隨人影而舞,位居人后,立于天際,維持著最大限度的蓄力姿勢。
呵,近了……
隨著一聲如泣如訴的嘆息聲,季泠鳶眼神轉冷,身形翻轉間,早已蓄勢完畢的滅靈刀隨持刀的手自背后,至身前,劃過了一道清澈的半月。刀光凌冽,一時之間,刀身上似有寒芒吞吐。
“哧”地一聲,仿佛有什么地方漏氣了一般。
滅靈刀無視了那烏黑錚亮的肩甲,徑自貫入了康斯坦丁的脖頸。
一寸、兩寸、直至刀身全部沒入,只余手持的刀柄。
察覺到痛楚的康斯坦丁頓時劇烈掙扎了起來。
但季泠鳶踩在它略顯崎嶇的甲殼上,借著深埋在其血肉中的滅靈刀穩住了身形。同時,也借著它的力量,反向拖動著滅靈刀,盡可能地擴大著傷口。
大量墨綠色,泛著氣泡的新鮮血液從季泠鳶拉出的創口中涌出,連帶著打濕了她的腳底。
季泠鳶一時不察,已是難以站穩。
她索性放棄了再度拉出割裂傷的打算,順勢落到了地上。謹慎觀察著康斯坦丁的動向的同時,順便大口喘息著調整起了呼吸。
短短數秒內,季泠鳶一氣呵成地完成了攀至樓梯間頂部,從其上躍下,斬開康斯坦丁一小半脖頸的壯舉。
由此引來了一好一壞的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憑借滅靈刀的鋒利,季泠鳶能夠破開它的防御。
壞消息則是剛才這一消耗了季泠鳶近半數體力的一擊并不致命,康斯坦丁頭頂的血條只削減了20%。
它此刻已經緩過勁來,看著瓷磚上流淌并逐漸匯聚的墨綠色血泊,抬起頭來,望向季泠鳶的眼神中已無一開始的輕視,同時也沾染上了星星點點的怒火。
但瞳孔深處,唯有那掠食的渴望,更加深邃。
它劇烈地嘶鳴了起來,氣浪滔天,劇烈的勁風使得季泠鳶必須立在原地才能站穩。
隨后,它背后的翼翅快速振動,雖然無法使其巨大的身軀飛起,但借著這陣推動力,康斯坦丁猛地向季泠鳶沖來。
基于從樓梯間躍下并與康斯坦丁拉開距離的因素,季泠鳶與其的距離反而比樓梯間更遠。
因此,她沒有辦法用樓梯間來做掩體,只能直面康斯坦丁的這一次撲擊。
康斯坦丁再度伸出右肢,撈向了季泠鳶。
季泠鳶快速斟酌著各種可能,沒有選擇后退。她頂著康斯坦丁龐大的軀體,最終決定與它正面對沖。
如果后撤,依照康斯坦丁仍在沖鋒的節奏,以及那只肢體的長度,季泠鳶大概率跑不出它的延伸范圍,仍要與那只肢體接觸。
到時候,她只能選擇躍至半空來規避。
但康斯坦丁空閑的口器以及另外一只前肢不是吃素的。一旦失去借力轉向的地點,以及輾轉騰挪的空間,她極有可能被康斯坦丁直接擒住。
更甚者只要康斯坦丁調整一下口器的位置,那她就如羊入虎口,直接送貨上門了。
但如果向前沖的話,康斯坦丁一時半會兒調整不了右前肢的方向。季泠鳶所要面對的,就只有它的口器及左前肢,以及那如火車般碾壓而來的龐大軀體了。
而這,也正是季泠鳶尋找的機會。
最先迎向季泠鳶的是康斯坦丁的左前肢,深黑的肢體驟然探出,刮向了季泠鳶的身體。
兩次都沒有抓住季泠鳶,使得一向在族群中予取予求的康斯坦丁惱羞成怒了起來。這一次,它并不想擒住季泠鳶后再生吞活剝。
品嘗過血肉的它知道,反正就算獵物死了,短時間內它們的尸體一樣鮮美。
因此,這一擊它赫然用了全力。幾乎眨眼間,那如鐵鑄般的堅硬肢體就要碰觸到季泠鳶。
她瞬間一個低頭,矮下了身,一個滑鏟從地面與肢體的縫隙中橫穿而過。
兩只前肢都無功而返,且因為僵直而停在了原地一時之間難以收回,疾馳中的康斯坦丁前半身沒有支撐,頓時失去了控制,身形有些不穩,向前趔趄著。它原本蓄勢待發的一咬也因此落了空。
在康斯坦丁陷入困境時,季泠鳶已經沖至了它的腹部。
她將握在手里的滅靈刀用力向上一插,刀鋒輕易地就沒入了沒有絲毫護甲,極其柔弱的腹部中。
隨著康斯坦丁的前沖,無需季泠鳶費力,滅靈刀便順著它的腹部,割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瞬間,大量的血水從縫隙中涌出。
可惜的是刀鋒并沒有碰觸到內臟器官,不然僅是這一下,就足以重創康斯坦丁。
感受到腹部被利刃劃開的劇烈痛楚,本就因為前沖的慣性而立足不穩的康斯坦丁頓時沒了力氣,支撐著它站立的剩余四條腿蜷縮了起來,連帶著整只拉瓦爾的身軀轟然倒塌,癱軟在地。
早在康斯坦丁的腹部開始下墜時,季泠鳶就察覺到不妙。她立即收回了滅靈刀,趁康斯坦丁還沒有徹底倒下,快速奔跑了幾步進行了加速后就立刻向前飛撲,翻滾著從它的身下逃出。
從地上爬起身后,季泠鳶見康斯坦丁一時半會兒起不來身,便決定趁它病要它命。
強撐著因為高強度行動而有些酸軟的身體,季泠鳶快步跑至康斯坦丁的身側,順著它的前肢一路攀至了它的頭頂。
之前那刀本應劈向的是康斯坦丁的頭顱而非脖頸。畢竟以它頭顱的大小,只要滅靈刀貫入,還是極有可能損傷到大腦組織的。
但一來季泠鳶為了先手出刀已經躍下,所有的力道都用來積蓄刀勢,于半空中難以調整位置。二來則是顧慮到如果目標是頭部,康斯坦丁只要一仰頭就能將季泠鳶納入攻擊范圍。那含有腐蝕液體的口水及猙獰鋒銳的口器令季泠鳶心有余悸。
于是,她干脆將錯就錯,抱著說不定能斬斷的想法,斬向了它的脖頸。
但沒想到收效甚微。
不過這一次,在康斯坦丁沒辦法反抗的情況下,一定能有所斬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