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宮前,呂芳等人站立在這兒,忽而看到一乘抬輿和幾個穿著披風的人影向著玉熙宮過來。
“他們來了,我們去迎一迎吧。”
呂芳隨即帶著幾個秉筆太監,朝著群人走了過去。
而對面的抬輿見著司禮監的太監們走過來后停了下來,白發蒼蒼的嚴嵩借由兒子嚴世藩的攙扶下了抬輿。
在整理好衣冠之后,迎著呂芳等人走去。
而徐階、高拱、張居正等人亦是跟在嚴嵩父子的身后,若即若離。
“閣老,大喜啊,您去年都八十大壽了,還這么老當益壯,想來還能再伺候皇上二十年呢。”呂芳滿臉堆笑地迎上前恭維道,同時攙扶住了嚴嵩的另一條手臂。
“哪里哪里,只要皇上還有需要,我就算只要一口氣,也得接著干,等到國庫盈余之時,我就可以向皇上告老還鄉了。
只是東南戰事吃緊,胡宗憲那里又發現了些許魚人在為禍,不得已,我這把老骨頭還得接著干。”
嚴嵩也是笑著回應,可他身后的嚴世藩,臉色卻不怎么好。
“真要還干二十年,還不得讓某些人給恨死了,我們是干得熱火朝天,可經不住總有人在身后搗亂。”
嚴世藩恨恨地說了句,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徐階等人,意有所指。
“不會吧,還有人搗亂?閣老,這怎么可能呢?至于魚人為禍的事情,大家還得商量商量才是。”
呂芳裝作吃驚的樣子,隨后又笑著看向那幾個閣員,那幾個人避開了呂芳的視線,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
“國事艱難,還望諸位同舟共濟,同舟共濟啊。”
呂芳仍舊在笑著,只是沒人在此時回應他。
不多時,一行人走上了臺階,踏進了玉熙宮內,一行人來到了各自所屬的位置,開始了本次大明的財政會議。
坐在隔壁房間的嘉靖此時眉頭緊鎖,盡管司禮監和內閣正在進行國家大事的商討,可他怎么也提不上心思。
無他,嚴嵩的那句魚人為禍著實讓他沒心情去關心這些“小事”。
“如果說有魚人的出現,指的莫不是深潛者?”
嘉靖此時的心情是又喜又憂,喜的是現在不缺乏丹藥材料了,憂的是又埋下了一枚定時炸彈。
一個莫爾迪基安已經夠難對付的了,要是來個更危險的克蘇魯,那會怎樣?
嘉靖的眼睛瞇了起來,可還沒等他繼續思考,隔壁的一聲暴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閣老嚴世藩的聲音如雷貫耳,哪怕嘉靖不用神識探查,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呂公公,奸臣已經跳出來了!高拱是一個,還有張居正!”
嚴世藩又是一聲暴喝,怒喝二人。
高拱聽聞面色一沉,正準備反駁,可嚴世藩又是一聲怒吼。
“我看,不僅是周云逸,還有最近京內傳聞有活死人在深夜徘徊,估摸著也是他們搞的鬼!你們到底想要干些什么?老子豁出去命來維護著大明,你們卻和妖怪勾結?
怎么,想挖大明的墻角,想讓大明兩京十三省都成為那些骯臟的妖怪的樂園?”
嚴世藩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叫人將這兩人給綁起來,直接下大獄。
“小閣老,誰在挖大明的墻角,你自己清楚得很,我高拱至今還只有一個糟糠之妻,而你,都已經娶了第九房姨太太了!”
高拱的攻勢直指向個人品德上面,這話嚴世藩接不起,他只能將話題轉向其它地方。
“不要給我東拉西扯的!”
只見他一巴掌拍在岸上,接著又是一聲暴喝。
“臘月二十九的時候,周云逸那個妖怪是不是你們其中某些人指使的?不然,他原本一個欽天監的官員,怎么能夠將朝廷去年的用度說得那么清楚?”
嚴世藩說得唾沫星子直冒,可愣生生沒有人接他的話。
或許有些事是清流們干的,但有一點嘉靖很清楚,那就是這些所謂的清流也多半不會知道周云逸的真實身份是一只食尸鬼。
在這些人進入玉熙宮的時候,嘉靖便探查了他們每一個人。
不止嚴嵩父子沒有問題,以徐階為代表的清流同樣也沒有問題。
這番探查讓嘉靖放松不少,這些人如今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在現在看來還算是可用。
也就省得他來上一場大清洗,導致朝廷無人可用,到時候總不能搞個太監朝廷吧。
“呂公公,大明朝危已,浙江淳安和建德兩個縣的知縣可都為魚人所殺,如果再不想辦法,恐怕我們都將淪為妖怪的血食!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就是我們之中某些人做的這些個事情,怎么,敢做不敢認?”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話誰也不敢接,誰也不能接。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場,而嘉靖的眉頭更深了。
這次的財政會議真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不僅是魚人,現在甚至還出現了活死人,而他卻一無所知。
或許是前身知道,他所接收的記憶不完整導致的。
那些活死人,嘉靖一時之間不清楚到底跟誰有關,活死人太空泛了,太多力量可以辦得到了。
不說是舊日,哪怕是現如今的嘉靖,只要他愿意,大可以造出大片的活死人出來。
只是,現在的局面很糟糕。
幸好嘉靖提前重開了西廠,以馮保現在的忠誠以及他想要進步的心態,相信很快能夠給嘉靖帶來他所想要知道的消息。
只是,這些個內閣重臣們,一個個的都藏得很深啊。
徐階就不用說了,他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身上也沒有這舊日的力量,可嘉靖明白,他的內心深處恐怕藏著不少的秘密。
而別看嚴世藩今天這副熱血上頭的樣子,一口一個為了大明朝廷做事不惜拋頭顱灑熱血,他也不干凈,當然指的不是貪污那些方面。
眼見這兒大家都不說話了,嘉靖明白,該是自己上場的時候。
無論是探查徐階還是嚴嵩父子的記憶,都得日后去辦,而眼前,得將事情的重點放在那些舊日眷族身上。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嘉靖施施然走出自己房間,房間里還對立著的眾人見嘉靖出現便立刻齊刷刷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