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非常安靜，只有深處的里間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

喬恩靠坐在沙發上，思緒開始發散。

……

“老板，我回來了！”

拋瓦急匆匆地推門進來，端起茶幾上的木杯，咕咚咕咚喝了個干凈。

“跑哪去了？”

喬恩放下手里的《理療師的自我修養》，起身問道。

“買菜啊，已經很晚了，再不買就要宵禁了。”

拋瓦放下手里的籃子，往壁爐里添了把柴火，準備支火造飯。

“也對，零花錢還夠用吧。”

“夠。”拋瓦笑嘻嘻地說道。

學徒本來是沒有工資的，更別提零花錢了。

自從喬恩穿越來之后，秉持著人道主義理念，破例每周給拋瓦發了些零花錢，主要是用來買菜買日用品，剩余的就留給他自己用。

雖然不明白這幾天老板身上發生了什么，但拋瓦這個出生貧寒的少年很樂意老板逐漸變得通情達理。

“對了，宵禁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我這幾天不太舒服，沒怎么出門，怎么突然就不準市民夜間出行了？”

喬恩皺眉問道。

“額，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前天的事吧。”

拋瓦將切好的土豆，黑面包和碎肉塊丟進鍋里，又小心地撒了些粗鹽，

“聽衛兵們說街上有怪物出沒，這兩天一到晚上巡邏隊就滿大街的跑，看到街上有人就暴揍一頓丟回家里去。”

“還真是夠嚴格的。”

喬恩點點頭，正準備再問怪物的事，就聽到身后有聲音傳來。

“謝謝您，喬恩先生。”

琳達將五個銅幣擺在桌上，紅著臉說道。

“不客氣，早點回去吧。”

喬恩回頭看了眼羞怯地站在那的琳達，想了想又說：

“新婚快樂。”

……

目送琳達離開，喬恩關上窗戶鎖好店門，結束今天的營業時間。

享用完簡單的晚飯后，拋瓦開始借著壁爐里的點點火光，完成喬恩給他布置的學習功課。

晦澀難懂的字母匯聚成長長一串單詞，在他眼里就像是葡萄一般誘人，讓他想起家鄉的水果攤。

喬恩則在一旁嘗試調配新的香水。

城市排水系統還沒那么發達，大街上總是彌漫著一股屬于人和動物糞便的味道，這讓喬恩實在有些受不了。

借著燭火和各種精巧的玻璃制品，喬恩從廉價的朗姆酒中成功提取出較純的酒精作為溶劑。

現在他正在嘗試從各種花卉中萃取出芳香烴。

這個世界香水工藝已經初步成型，并非喬恩想要多此一舉，只是成品香水實在是太貴了。

靠著理發賺來的小錢他想留著改善伙食，本來無肉不歡的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餐，就差點被堅硬的黑面包勸去重開。

現在他的生活實在有些拮據，但目之所及的店內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改造。

比如，至少要有面鏡子吧，再添置一張上下鋪，拋瓦現在只能在角落里打地鋪，然后要有個大點的燭臺，店里實在太昏暗了。

只有先把店鋪弄得敞亮些，氣味好聞些，才會讓注重儀表的中產女顧客們更愿意光顧他的理發店。

除毛也好，治病也罷，

面板上的那些奇葩技能才能得到成長的機會。

畢竟，未經許可去開腦漿罐頭，去用鐵皮針管和燒紅的鐵棍捅人家腚眼子可是違法的。

私自扒開女士們的衣服剃毛，絞刑架上的麻繩可是在饑渴地晃蕩著。

等待花卉精油一滴滴落下，喬恩晃晃腦袋，收斂起因為困倦而渙散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控制坩堝內的溫度。

在將制取到的少得可憐的香水收集到小瓶子里后，喬恩真想給它標價一億金幣賣出去。

“哎，開荒期真難。”

回頭一看，拋瓦已經睡著了，喬恩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放在里間的理療床上，為他蓋好被子。

伸了個懶腰，喬恩舉著油燈來到角落，數了數今天賺到的幾十個銅幣準備睡覺。

……

夜晚并不寧靜。

除了總在耳邊嗡嗡的飛蟲之外，還有街道另一邊的酒館傳來隱隱的打砸聲。

砰——

啪嗒——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輾轉反側數次，喬恩終于忍受不住這股喧鬧，暴躁地起身準備去隔壁理論。

啪！

隔壁的打砸聲還在繼續，這次是砸碎酒瓶的聲音。

喬恩剛想推開大門，突然想起來今晚有宵禁。

吃飯的時候和拋瓦談論過此事。

衛兵們的表述模糊不清，只說夜晚街上有怪物出沒，并且計劃毫不留情地驅逐街上的一切市民，以防人群聚集處發生不可控的惡性事件。

至于怪物長啥樣，用什么攻擊人，有什么習性，衛兵們卻閉口不言，就好像要故意激起人們的好奇心一樣。

“只是過條街而已，不至于鬧出什么動靜吧。”

喬恩思考片刻便打定主意要出門，隔壁這動靜實在吵得人頭疼。

小心翼翼地將頭探出門外，除了隔壁的動靜整條街上靜悄悄的，朦朧的月光照見街道上的薄霧，給人一種幽邃的感覺。

喬恩心下稍喜。

有點霧更不容易被巡邏的衛兵發現，好事。

飛快地溜過街道，喬恩來到酒館側面的窗邊，打算好好敲打一下里面的鬧出動靜的家伙。

啪啪啪……

嗯？

喬恩一愣，在窗前頓住腳步。

走近之后聲音越發清晰，很容易辨別出是什么情況，里面好像是炮火連天的聲音。

夾雜一些女人的哀嚎，聽聲音應該是琳達。

“怎么回事，琳達不是回家了么，怎么還在酒館？”

喬恩帶著疑惑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里面的燭光有點昏暗，一時看不清楚狀況。

正揣測琳達是不是由于宵禁而來不及回去的時候，里面的男人怒罵道：

“呵，就知道你不是雛了，還跟我裝清純？”

男人的聲音有些尖細，喬恩聽出那是酒館老板的聲音。

“還特地去剪了頭發剃了毛，哈哈哈，還不是先便宜了我！你那個達令可真是走運啊，有我幫他開發……”

砰——

喬恩深深皺起眉頭，恐怕自己是撞見了一場圖謀不軌的禽獸行為，趕忙砸開簡陋的木質窗戶，飛撲進入酒館內。

“停下！”喬恩暴喝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