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風卷殘云，不一會兒梁紅玉就打掃干凈，打了個飽嗝。

爽快的付過賬后，梁紅玉又同項羽在外閑步，東瞅瞅西看看，各家花燈，目不暇接。

尋著記憶中的客棧走著，梁紅玉開腔道：“大哥，看你穿著顯貴，是做什么的呀？”

梁紅玉有些擔憂，自己惹得人家丟了太多錢，等到一會兒見了夫人，不好交代。

項羽思量了陣，答道：“是做大官的。”

梁紅玉不忍噗嗤一笑，“大哥，你凈是耍我的。你這一膀子橫練身骨，儼然就是個將門子弟出身。”

“在大宋，武將哪有做大官的？”

項羽問道：“為何武將就不能當大官？”

“如今朝野動蕩，又有金人虎視眈眈，要是有武將擁兵自重，那皇帝老兒還能睡得著覺嗎？”

“我家大爺是為數不多南下不成潰軍的，結果也是得不了重用嘛。說到底也是如今的皇帝老兒太沒用了，不敢打金人，只敢求和，逃跑。”

說著，梁紅玉又揮了揮小拳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過了片息，梁紅玉又后悔嘴快了，回過頭與項羽道：“大哥，你不會真是當大官的吧？不會將我剛剛說的話告訴陛下？”

項羽笑著道：“不會，我不會告訴陛下的。”

轉而又問道：“你剛剛說，你家大爺叫什么名字？”

梁紅玉驚喜問道：“大哥你認識我家大爺？殿前親軍左軍統制韓世忠韓將軍！”

要是大哥和大爺相識的話，那她就可以不用賠錢了。

項羽微微頷首，“倒是有些耳熟。”

眼見著再往前直走一段路便是皇宮了，已是入夜，項羽實在不便在外久留，“我住這邊，先走了。”

“誒，大哥你不要錢了？”

“不用了。”

梁紅玉喜得眉角掩飾不住笑意，這下回去免得一頓說教了，“好，下次有機會，我定還給大哥。”

項羽默默頷首，看著那個嬌小又莫名熟悉的身影，揮著手跑向遠處。

……

客棧中，一臉疲態的韓世忠登上二樓客房，一進門便坐在桌案旁，嘆氣喝起茶水來。

“呸，什么滋味，寡淡成這鳥樣子。小二，拿壺酒來。”

見自家老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白氏上前關懷道：“大爺，可是入宮被官家問責了？”

韓世忠啐了一口茶沫，排揎道：“問責？我連官家的面都沒見到！那閹人說官家出宮了，不是嘲弄與我？”

“官家若是出宮，必帶侍衛，在這小小揚州城里，早就該傳開了。我在殿中等到入夜，都不見官家召見，難道不是故意給我閉門羹吃？”

白氏揉捏著韓世忠的肩頭，又開解道：“或許，是因為大爺救駕來遲，官家心生不滿？”

“不滿？他張俊也沒來救駕，就擢升殿前軍都統制了，騎在我頭上來了。到如今都不知道是官家不想見我，還是那些閹人拿著我，想要我些禮錢。”

“人與我傳信說，官家如今勤政愛民，常召忠臣良將入宮問對。若含忠義之心，在官家手下必被重用。我看也是那些文官夸口，又粉飾太平，誆騙咱個！”

白氏道：“如今大爺還沒見到官家，下定論都太早。待明日大爺再去一遭，就有分曉了。”

韓世忠嘆息不止，環顧左右，不見梁紅玉的身影，問道：“紅玉呢？”

“還沒回來呢。一個姑娘家，入夜也不知道回來。方才我遣人出去尋了，想來一會兒就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梁紅玉端著一壇酒，擺在桌面上，眼看著房里氣氛并不好，大爺和夫人的臉色難看，梁紅玉知趣的退開一步，憨笑道：“大爺，夫人，我就先去隔壁歇息了。”

“回來。”

韓世忠上下打量了梁紅玉一遍，問道：“干什么去了？”

梁紅玉知道自己酒足飯飽的樣子瞞不過，便就打著馬虎眼道：“遇到一個將門子弟，聊起來十分投機，就一同在客棧吃了些。”

“將門？姓什么？”

“姓向，方向的向。”

“向？”

韓世忠思量了一陣，腦中從沒記起有姓向的將門。要說名門，只有神宗皇后向皇后，宋初名臣向敏中的曾孫女，這一支能稱上不錯了。

不過明顯也與將門不相符。

微微皺眉，韓世忠叮囑道：“往后少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梁紅玉逆反的很，根本不愿聽管教，頂嘴道：“怎么就不三不四了，那向大哥十分了得，我看比大爺武藝還厲害。”

扔下這一句，也不等韓世忠回嘴，便就跑向了隔壁房間。

白氏莞爾一笑，“紅玉自幼習武，看人的眼光定不會差。若是她說比大爺厲害，多半也八九不離十。”

“如今軍中正缺人才，大爺若能將這落魄將門子弟招進來，給個一官半職，定能籠絡住人心，為大爺助力。”

韓世忠撇撇嘴道：“算了吧，自顧不暇呢。”

……

皇宮中，見官家歸來，邵成章抹去了額頭汗水，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官家，可需用膳？御膳房那邊早就備好了滋養補湯。”

項羽脫著袍衫，來到御案之后，又看起札子來。

“不必了，在外吃過了。”

“今日朕走訪，見城中流民頗多，想必多是北邊逃難來的百姓。如今糧食將收，可將倉中沉糧取出，開棚施粥，解百姓一時燃眉。”

邵成章連忙點頭，提筆記下。

“朕明日打算再去軍營檢閱武備。秋高草肥正是用騎兵的時候，金軍多為騎兵，肯定會在秋日南下。朕又斬殺了他們一員大將，向來心高氣傲的他們必然報復。”

“依長江天險，截其軍作戰。再渡江，將士破釜沉舟，當能勝之。揚州城雖繁華卻過于偏安，待穩固長江，先移行在往江寧城（南京）去吧。”

提著札子批閱了番，項羽又想起一事，“對了，方才你說煲了湯？”

邵成章即答，“對，奴婢這喚人送來。”

項羽抬手打斷道：“不必，讓人與韓世忠韓將軍送去，再傳信與他，明日與朕檢閱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