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主角人設由網友“巖沙沙拖延碼字機”提供)
小默站在學校天臺樓頂上時,下半身只穿著內褲。
不過這時她已經不在乎了。
事情的起因是同班的男女生們“不小心”把一桶泡面潑在了她的校服運動褲上,想看她的反應——
他們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
她曾經哭著沖出教室去廁所洗褲子,然后穿著濕長褲熬過一個晚自習;
也曾沖上去和潑泡面的那個人廝打,最后穿著泡面味的長褲熬過一個晚自習。
不管她采取什么行動,第二天都成了同學們取笑她的新梗。
而這一次,小默一言不發地坐在座位上,當著所有人的面脫掉了她的校服長褲,然后把整條長褲扔在了帶頭的女生臉上,就那樣只穿內褲走出了教室,繼而走上了房頂。
在這憤怒又快意的五分鐘里,驅使她行動的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讓你們一輩子后悔!我的冤魂會一輩子纏著你們!”
可當她真的站在了陽臺欄桿邊緣,她第一個后悔了:
等一下,要是人死了沒有冤魂呢?
如果在那些人渣看來,我只穿內褲自殺也不過是一個可以嘲諷一輩子的笑話呢?
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騎虎難下,不如橫下一條心,一了百了——
換個角度想,如果人死了真的沒有冤魂,那也說明什么嘲諷啊,后悔啊,也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終于可以擺脫這味如嚼蠟的每一天。
想到這里,小默終于松開雙手,邁出了雙腿。
她體驗到了剎那的飛翔般的自由,再然后……
“誒?誒?誒?什么東西?”小默詫異地看著被她砸中的那攤看起來像史萊姆的東西。
因為落在了這攤“史萊姆”上,所以她沒死,可是……
這到底是啥?
小默正在吃驚,那坨半透明的“黏土”里突然冒出一個凸起,再然后,這個“凸起”變成了一個腦袋——
她自己的腦袋。
“啊啊啊——”小默叫到一半,被一只顫巍巍的黏土觸手捂住了嘴,黏土里冒出的那個腦袋有氣無力地說:
“你一定要……保護好……這個……戒指……”
說著,黏土觸手真的把一個看起來像指環的東西放到了她手心里。
“什么戒指?你是人還是妖怪啊?”小默驚恐地問。
“我就是你們說的……外星人……”那個腦袋本來長得和小默一樣,可現在看起來快要融化了,“你破壞了我的……機體核心……但沒關系,只要保護好……戒指……我的同類……會來……它不危險……但是……國寶……”
自稱是外星人的黏土怪物話沒來得及說完,就這樣在小默面前緩緩消散。
它什么意思?
我把它砸死了,但它要我為它保護國寶?
小默驚魂未定地看著手中的戒指,它看起來像是塑料或樹脂制品,但上面有一些小小的按鈕。
她按了第一個按鈕,戒指朝著她面前的一棵小樹射出了一道光線,但沒有其他動靜;
于是她又按了第二個,戒指又射出一道光線,這次,小默明確看到那棵樹被凍結了,她走上前摸了一下它的樹葉,樹葉立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也就是說,這個戒指能把物體凍結?
小默又拿身邊的小草、蚯蚓什么的測試了一下,總結出來,戒指的射線威力有好幾檔,對動植物都有效,那想必對人也有效。
哪兒“不危險”了,怎么看它都值得一次報警啊!
小默突然不想跳樓了,甚至差點忘了自己是為什么要跳樓。
她只是一邊琢磨著要不要真的去報警(說自己砸死了外星人有人信嗎?),一邊意識到自己沒穿長褲的問題,臉突然紅了,于是解下運動服外套圍在腰上。
再然后,她終于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哪里——
她從樓頂跳下,砸中外星人之后掉到了自行車棚里。
現在校內學生要么回家了要么準備上晚自習了,這里十分僻靜。
那自己接下來干啥呢?
小默正想著,大軒出現了,手里拎著一杯奶茶,一看就是在圍墻欄桿那里收了個外賣。
“小默,你一個人在這里玩泥巴啊?”大軒看到她,笑嘻嘻地說。
小默拉下臉,起身就要走,可大軒也注意到了她穿得很奇怪,兩三步趕上前堵住她:
“你沒穿褲子?”
“關你屁事!”小默看到他就來氣。
剛才潑泡面那件事里并沒有大軒參與,但要說起小默被同學欺負的歷史,大軒絕對是始作俑者。
小默和大軒其實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他們住在一個院子里,上小學就認識了,大軒從那時候起就經常欺負她,拉辮子啊掀裙子啊,小默也曾經找老師家長告過狀,結果得到的回應都是“男孩子嘛,撩你是因為喜歡你啊!”甚至“小默要不要給我們家做媳婦啊?”
那時候小默和大軒就都知道了,告狀沒用。
到了中學階段,身體接觸倒是少了,但大軒變得十分嘴賤,經常給小默起外號,就她那個通常穿M碼的普通體型他也說她胖,她如果生氣,他就說她開不起玩笑,或者故意捏著嗓子模仿她生氣的樣子——
人越多他越來勁,也有些男生跟著一起起哄。
久而久之,小默變成了一個“沉默的刺猬”——
她發現自己分辨不了“正常對話”和“惡意挖苦”。
比如說,如果班上有同學看到小默吃零食,很隨便地問一句“又在吃辣條啊?”,小默的反應會要么是裝作沒聽到,要么冷著臉說“關你什么事?”
她在腦內演練過很多次,她知道其實也可以有比較正常的回答,比如隨便笑笑說“偶爾吃一下”,可她不知道會收到怎樣的回應——很有可能是“偶爾?偶爾你還這么胖?”
與其被噎住、被取笑,那還不如先冷著臉把對方嚇走呢。
就這樣,小默成了成了眾人眼中渾身帶刺的神經病,有機會的時候,看她不順眼的人就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她,直到今天晚自習前的那個長課間,一碗泡面潑在她腿上,而她脫下長褲,走上了樓頂。
老子差點就自殺了,你這個導火索居然還敢出現在老子面前!
此刻的小默看著大軒,恨恨地想著,而他完全不以為意,開口又是那套:
“少穿點也不會顯瘦啊,要不干脆我請你喝奶茶吧。”
小默沒理他,換了個方向又想走,大軒敏捷地堵住:
“今天怎么了,好兇哦,臉都更丑了。”
“滾!”小默攥緊了手里的戒指,突然想起來,它有凍結的力量……
甚至能讓被凍結的動物碎成幾截……
“你吼我?”大軒好像也生氣了,一把撕開奶茶杯頂的塑料膜,“我好心好意請你喝奶茶,你臭臉給誰看啊?”
話音未落,整杯奶茶都淋在了小默頭上。
小默經常被老師和家長批評“攻擊性太強”,其實她自己知道,大部分時間她在恨自己,相比之下,與同學沖突都是偶發。
但大人們并不關注她的內心世界,只是繼續指責她“不會與人相處”。
因此小默總在想,大人們有沒有想過,一個人為什么會長成充滿攻擊性的樣子呢?
當然是因為生活在充滿攻擊性的環境里。
被甜膩溫熱的液體淋上頭的那一刻,積攢十幾年的怒火占據了她的心,小默猛地舉起了手中的戒指對著大軒——
“你給我碎成冰碴!”
可就在喊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樹葉和蚯蚓碎成幾截的畫面從她腦中掠過,她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冷凍光線射偏了,地面上的雜草成了受害者,大軒完全沒注意到它們就在自己腳下冰凝凍結、四分五裂。
不,再怎么說,我也……不能殺人啊……
“你要我碎成什么?奶茶好喝嗎?”
大軒還是那副死皮賴臉的模樣,伸出一只胳膊按在墻上攔住她。
而小默也恢復到了以往死氣沉沉又渾身帶刺的樣子,一彎腰從他胳膊底下鉆了出去:“遣遠點,別攔著我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