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允熥盼星星盼月亮的焦急等待之下,時間終于來到了七月初九。
明天他們就要動手了,朱允熥的渾身顫抖著,當(dāng)然,不是因為害怕,是激動的。
人家穿越,都是什么金戈鐵馬呀,波瀾壯闊啥的,唯獨到了他這里,那叫一個風(fēng)輕云淡,波瀾不驚。
傍晚的時候,殘陽斜照在滁河之上,河邊的垂柳在水中搖曳著,晚風(fēng)吹拂而過,為這個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涼意。
朱允熥獨自一個人坐在云雨樓的包間里,面前擺著幾碟蜜餞,當(dāng)然,他最喜歡的飲子冰鎮(zhèn)烏梅汁也給他準(zhǔn)備了滿滿一杯。
孟婉琳靜靜的坐在他的對面,半個月沒見,她的面容有一些清減了,臉上帶著一絲愁容。
看著有些消瘦的孟婉琳,朱允熥心里有些不忍,他輕聲說:“孟姑娘,半月不見,你瘦了,這段日子辛苦了吧?。”
朱允熥的話,讓孟婉琳身軀一震,臉上的愁容也消減了一些,片刻之后,她才柔聲說:“煩勞殿下掛念了,奴家還好,只是有些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大男子主義思想作祟的朱允熥打斷了孟婉琳的話,開玩笑,在心動的姑娘面前,一定要表現(xiàn)出個人英雄主義的大無畏精神。
“殿下算無遺策,成竹在胸,奴家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孟婉琳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孟婉琳的話讓朱允熥心中很是受用,他微微一笑,“我就是動了動嘴,這些日子還是辛苦你們了。”
看到孟婉婷還要跟他客套,朱允熥擺了擺手說:“好了,先不寒暄了,都布置好了嗎?”
“侯三,”孟婉琳先把侯三叫進(jìn)來,然后對他說:“你給殿下說說吧。”
侯三先是對朱允熥行了個禮,然后說:“啟稟殿下,沐僉事今天上午已經(jīng)帶人到了彌勒寺,那里仍然空無一人。”
朱允熥沉吟了一下:“意料之中,那個地方他們肯定會放棄,如今我們的人藏在那里,他們反而意料不到。”
“殿下這一手暗度陳倉高明。”侯三豎起大拇指贊嘆了一句。
聽見侯三的馬屁,朱允熥心里一陣得意,這算什么啊?基操勿六。那么多部迷霧劇場是白看的嗎?
得意歸得意,朱允熥還是一本正經(jīng)接著問:“給你安排的那件事怎么樣了?”
侯三連忙回答他:“小的自從那天到拿到您寫的條子,這半個月按照您的吩咐,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了二三十個人了。”
朱允熥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上面的話都交代清楚了?”
侯三肯定的說:“殿下放心,一字不差的按您所說交代給他們。”
“好!”朱允熥贊賞了一句,端起桌上的飲子一飲而盡,這透心冰涼的感覺讓他身心舒泰。
喝完飲子,朱允熥邁步向付昂建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孟婉琳:“照顧好自己。”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云雨樓。
聽到朱允熥的話,孟婉琳愣了一下,隨后,連忙起身走到窗口推開窗戶。
一道靚麗的身影,就這么站在云雨樓二樓的窗戶后面,癡癡的看著那道瘦弱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
郭奇林在公廨的書房內(nèi)對著正在卷宗愁眉不展,看到朱允熥回來,連忙走出院子,對他施了個禮。
“縣尊大人,可否聊上兩句?”
朱允熥抬眼看了看郭奇林,微笑著說:“大山兄,有什么事情啊?”
郭奇林緊緊地皺著眉,一臉痛心疾首的說:“縣尊大人,這幾日我按照新的魚鱗黃冊上登記的田畝數(shù)目,想要安排稽稅大使馮守基去追繳欠稅,但結(jié)果很不理想。”
“哦?”朱允熥心中來了興趣,:“具體說說。”
郭奇林一臉怒容的說:“先是馮守基稱病告假,已經(jīng)四五天不見人影了。”
朱允熥神色如常的說:“意料之中,他本來就是縣中大戶馮家的人,這次他們馮家查出來了兩萬畝的隱田,要是認(rèn)真追繳,恐怕要交出一萬余石糧食,他必然不肯。”
“是呀,”郭奇林點了點頭接著說:“隨后我又派張辰、趙寅二人,帶著快班和壯班的衙役去追繳,但到現(xiàn)在,只交上來不到十石糧食,還都是些積年陳糧。”
說到這里,郭奇林更加憤怒了,他狠狠的說:“那些富戶見到我們的衙役去了,客氣的給他們幾十斤陳糧打發(fā),不客氣的連門都不開,竟然還有人讓他們的家丁佃戶們把我們的衙役打了出來。”
對于郭奇林所說的情況,朱允熥早有所料,他知道這些地主鄉(xiāng)紳不會乖乖的把糧食交出來,而且那些衙役捕快們,本來就和他們沾親帶故,平日里也沒少收他們的好處,指望他們能把欠的糧食收回來,那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因此,對于郭奇林的抱怨,朱允熥不置可否的笑笑,他還準(zhǔn)備再給這些人加上一把火。
“大山兄莫要著急,你等下去找主簿張世方來,連夜出一個告示,告訴那些地主鄉(xiāng)紳們,一個月內(nèi)必須把所欠糧食全部繳清,否則,我就去向皇爺爺要一道旨意,派來一營的京營去向他們追討,敢抗稅不繳,嘿嘿......”
無論哪朝哪代,抗稅不交都是大罪,幾乎接近于謀反,朱允熥就是要給他們扣上這頂帽子,只有這樣,才能逼迫那些地主鄉(xiāng)紳們鋌而走險。
因為朱允熥橫征暴斂激起民變他們不一定會死,到時候花些銀子,上下打通關(guān)系,再交出一些替罪羊,把這個罪過扣到他們頭上,只要朱允熥死了,他們的稅賦自然就不用再交了。
但如果被扣上一個抗稅拒繳的罪名,那六合縣所有的大戶面臨的恐怕都是家破人亡。
朱允熥這一招趁火打劫玩的那叫一個溜,他相信張世方一旦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整個六合縣的大戶們都會坐不住了。
如今,朱允熥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他希望這把火能夠在六合縣燒起來。
一旦六合縣這把火燒起來,他才能順?biāo)浦圩鼋酉聛硭胱龅氖虑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