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心說不好,沒有絲毫的猶豫,站起身來指著那道背影大喝一聲:“臥槽,快追!”
原先還有些猶豫的衙役們聽到了他的命令,在張辰的帶領(lǐng)下,如同脫韁的野狗一般追了出去。
看著衙役們追出大堂,朱允熥心中冷笑,小樣,你以為你是那個男扮女裝的飛賊嗎?你又不會飛檐走壁,就這心理素質(zhì)還混黑社會,我看你這次往哪里跑?
快班的衙役們?nèi)ネ孀矫圆亓耍戆嗟难靡蹅円矝]閑著,給朱允熥表表演了一出竹筍炒肉,那圓通屁股打的是啪啪的,看著朱允熥心里都有點小激動。
對就是小激動,他也想拿著水火棍上去摟兩下,畢竟這個妖僧實在是太可惡了不是?
在皂班衙役們水火棍親切的問候下,圓通很利索的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他們這一伙人是白蓮教六合縣分舵的,城東的牙行就是他們分舵在城內(nèi)的據(jù)點。
他們設(shè)計的犯罪計劃在朱允熥看來就是很簡陋的仙人跳。
先安排人給苦主家制造一些小動靜,比如丟銀子,比如失火什么的。
然后圓通和尚假扮高僧指點他們?nèi)コ菛|牙行買丫鬟。
等到丫鬟到了主人家以后,要么要么接近主人,要么接近家中的公子、小姐,獲取信任后偷了銀子走人。
因為私自買賣丫鬟是違法的,所以苦主也不會去報案。
這樣,他們偷銀子、賣丫鬟再加上偷錢,一單買賣也能賺個千八百兩的。
這個事兒他們已經(jīng)干了十來年了,也從來沒露出過馬腳。
直到三年前從白蓮教的總舵空降了個分舵主來,就是女扮男裝那個貨。
據(jù)說他是當年小明王韓林兒的孫子,叫韓玉俊,這孫子是真孫子,極其喜好女色。
他仗著自己男人女相,原來在總舵的時候,就經(jīng)常男扮女裝,潛入到人家里去奸淫那些大家閨秀。
因為他總舵都差點被端了,因此,白蓮教現(xiàn)任的總舵主才把他弄到六合縣。
到了這里以后,他還是死性不改,依然喜歡干那齷齪的勾當。
于是他每次就扮做女人進入到苦主的家里。
其實那些女人都是被他殺害后偽裝成自殺的樣子。
對于那些人家來說,丟點銀子可能不至于報案,但自己小姐或者夫人的清白被毀了是一定會去官府報官的。
等到圓通把這個案子的始末交代清楚的時候,那個跑出去的屬官也被幾個快班的衙役押了回來。
朱允熥一看,嘿......這不是典史趙謙嗎?
他一拍驚堂木:“大膽趙謙,你是如何與白蓮教匪徒勾結(jié)在一起的,速速與本官從實招來。”
趙謙被押回大堂的時候,已經(jīng)在瑟瑟發(fā)抖,聽到朱允熥的話,身子一軟就癱在地上。
“縣尊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從來沒有與那白蓮教有任何勾結(jié)。”
朱允熥怒喝一聲:“放屁,這妖僧自己都招了他是白蓮教的人,你要是沒有和他勾結(jié),你跑什么?”
趙謙趴在地上連連磕頭,烏紗帽早都被他甩在了一邊,他嘶喊著:“縣尊大人榮稟,小人是與這個妖僧認識,但是小人并不知道他是白蓮教的妖人啊。”
朱允熥聽他還在狡辯,怒不可遏的從簽盒中抽出一根火簽扔到地上:“事到如今還敢狡辯,左右先與我打他二十大板。”
狡辯不狡辯的朱允熥不知道,但他就是想打趙謙一頓,從上任的時候這貨就跟他唱反調(diào),先打個二十大板讓咱們小朱縣令消消氣再說。
那些衙役看到縣尊大人已經(jīng)拋下了火簽令,不敢拖延,連忙架起趙謙,水火棍就在他屁股上噼噼啪啪的打了起來。
趙謙一邊哀嚎,一邊大聲喊叫著:“縣尊大人,下官真的是冤枉的,我只是與這個妖僧認識,并不知道他是白蓮教的人啊。”
等到二十大板打完,趙謙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昏了過去,朱允熥讓人用冷水把他潑醒:“說,你與這妖僧是如何認識的,他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二十大板打下去,趙謙已經(jīng)是心驚膽戰(zhàn),他哪里還敢胡說八道,只要把他和妖僧圓通認識的經(jīng)過一一道來。
大約十年前,圓通還不是和尚,俗名叫做丁二,在六合縣的青樓百花樓當護衛(wèi)。
當時趙謙還只是趙家的少爺,有一次他去百花樓時,因為爭風(fēng)吃醋跟個外地客商起了爭執(zhí)。
雙方的護衛(wèi)就打了起來,那外地客商的護衛(wèi)中有一個好手,三兩下就把他帶的護衛(wèi)給打趴下了。
就在他眼看要挨打的時候,丁二出來幫他打倒了那名護衛(wèi),那護衛(wèi)倒下時,正好撞在百花樓門口的石階上,當時就一命嗚呼了。
丁二是因為趙謙殺的人,趙謙這個人還算義氣,便拿了一千兩銀子給當時的主簿,幫丁二要了張度牒。
此后丁二就在城外的彌勒寺出家為僧,以此躲避官府的緝拿。
后來趙謙去了應(yīng)天國子監(jiān),兩人便斷了來往,直到趙謙回到六合當?shù)涫罚瑘A通又找上了他。
此時的圓通出手卻非常闊綽,幾乎每年都要給他送上幾百兩銀子,一來二去,兩個人結(jié)為異姓兄弟。
但圓通是白蓮教的事兒,趙謙的確不知道,他覺得或許圓通是在他離開六合的時候進入的白蓮教。
聽完趙謙的供述,圓通嘿嘿笑道:“好弟弟,你太小看哥哥了。”
趙謙聽了圓通的話,雙目圓睜瞪著對方:“妖僧,你什么意思?”
圓通笑著說:“當年在百花樓的時候,老子就是白蓮教的人了,跟你起爭執(zhí)的,也是我們的人。”
圓通這句話,驚的趙謙瞠目結(jié)舌,他目瞪口呆的說:“所以,那死人是假的,你找我?guī)湍闩入海褪菫榱死蚁滤俊?
“沒錯啊沒錯,趙賢弟果然還是聰明人,你要是沒花錢幫我買過度牒,你當官了以后,我們怎么拿捏你呢?”圓通冷笑著說道。
趙謙想了一下,突然說:“你們怎么知道我能當官?”
“這都想不明白?”圓通不屑的看著他:“像你這樣高門大戶的庶子,又沒機會接掌家業(yè),家里肯定會讓你們走仕途啊,要么聯(lián)絡(luò)些本縣的地主鄉(xiāng)紳舉薦你們?nèi)ヌ珜W(xué),要么安排你們在本縣當個胥吏,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成為自己家族的助力啊。”
“原來如此,”趙謙喃喃的自言自語:“你們十年前就在算計我,難怪這些年,那些孩童丟失,婦女失蹤,商戶遭人盜搶的案子破不了,我好恨啊......”
突然,趙謙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朱允熥大聲喊道:“縣尊大人,我要舉報,他還有一個同伙,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