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意外也好有意也罷,老三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事兒暫且不提。
可是賈法我告訴你,舉頭三尺有神明!
小真的命我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下!”
賈一切狠狠地把話撂下,不等賈法的反應,便摔門而去。
昏暗的地藏庵內,賈法盯著自家親爹離開的方向,眼神一陣晦暗。他緩緩挺直了腰,面上再不見一絲恭敬。
“爹,你可別逼兒子啊!”
寒冷的山風驟起,地藏庵中不算明亮的燈火猛地一陣撲閃,終歸還是滅了……
……
六月十四日,陽光還沒將魚梁山的霧氣完全驅散。
賈家宗祠便早早來了客人。
“兄長,你多費心!”賈法滿臉堆笑地將休息了一夜的王翰墨迎進了地藏庵中。
“賢弟放心,塑像今日就能完成點睛。”王翰墨滿口答應著,一雙狐貍眼轉了又轉。
接著他試探地說道:“賢弟,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老弟能夠同意。”
賈法心中警惕,卻面色不變,隨口應承道:“兄長,你先說是什么不情之請,只要小弟能辦到的,談何‘請不請’!”
“賢弟果真爽快,怪不得有如今的聲勢!愚兄想要親身看一看賈家的祭典!”
王翰墨一雙狐貍眼死死盯住賈法的臉,當他察覺到賈法臉上浮現出明顯的不快時,迅速將前面的話圓了回來:
“賢弟千萬別多心,咱們同為佛爺座下,我絕對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好奇罷了!”
賈法想到還需要依靠面前的王翰墨來完成塑像最后點睛,只好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黝黑的面龐上十分勉強地掛上點笑摸樣:
“兄長,下次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那是,那是!”王翰墨滿口答應著。
因為祭典就在明日,賈法作為一族之長,諸事繁雜,很快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王翰墨一個人看著面前的塑像,恍惚間,他眼前好像出現了自己王家子弟駕馭斬仙飛刀,與人對敵的場面。
“唉!”
良久,王翰墨回神之后長嘆一口氣。
賈家村的斬仙飛刀真是讓人眼饞呀!殺人不沾血不說,還有難得的靈魂攻擊。
那可是靈魂攻擊呀!全天下除了全真的這群煉陽神牛鼻子外,哪有異人不怕的!
可賈家村畢竟和王家交好,而且佛爺也很看重他們,賈法還是自己的妹夫。
于情于理,都沒辦法以勢壓人。不然傳揚出去,壞了王家的名聲,恐怕不利于王家繼續和圈子里各大勢力聯姻。
可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得到賈家村的斬仙飛刀呢?
王翰墨瞇縫著一雙狐貍眼,上面墨線似的眉毛不自覺地抽動著,這是他打小思考時就有的習慣。
“有了!”
王翰墨露出奸詐的笑容。
“哼哼!”他冷哼兩聲,轉身合上了地藏庵的門。
他湊近了祭臺之上的壇城,順時針繞行三圈之后,再次掏出了被紅布包裹的金剛橛扎在壇城之東。
他的炁體順著金剛橛流入,在壇城中央,地藏菩薩的槐木底座之下畫出一道“卍”字符。
而后王翰墨看到壇城連同地藏菩薩塑像如他預想的一樣,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迅即撤回了炁體,拔出金剛橛,把一切恢復成原樣。
隨后才不緊不慢掏出‘祭藍’墨盒,開始為‘塑像’點睛。
他金紅色的炁體傾瀉而出,沿著他的右手緩慢流動,‘祭藍’墨盒里的血墨飄飛而出。
懸在空氣之中,聚集成團。
血墨團剛一成型,王翰墨右手猛地將其托起,隨后他右手不斷旋轉,將血墨如同面團一般不斷揉搓,壓縮。
直至最后血墨顏色漸漸由紅變為深紅,再由深紅變化為紫色,最后像是到達了某種臨界點一般。
血墨團突地變為黑色。
而體積也由原本核桃大小變成了棗核一般。它通體璀璨,如同琉璃,流光溢彩。
王翰墨又如法炮制了一番,得到了兩顆黑琉璃般的血墨。
嗖
兩顆血墨琉璃被他拋向祭臺之上的壇城當中。
隨即,壇城佛音梵唱漸次而起,放五色毫光,彌漫出檀香之氣。
兩顆血墨琉璃,螺旋而上,最后同時嵌入到地藏菩薩空空如也的雙目之中。
而后,距離宗祠不遠的地方,石蓮之上盤坐誦經的乞兒,胸前的葫蘆里一道白光噴射而出。
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沖天而起,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飛到了地藏庵中,落在壇城之上。
王翰墨瞪大了一雙狐貍眼,閉住呼吸,一絲不茍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只見白光慢慢演化,變成了乞兒模樣,她和地藏菩薩塑像宛如鏡像,都是一襲白衣,眼睛似閉非閉。
此時,壇城光芒更盛,佛音更響,檀香簡直就要化作實質,濃霧一般籠罩其上。
而后在王翰墨的注視之下,白光和塑像緩緩重疊。
等種種異象消失之后,王翰墨定睛看去,菩薩塑像已經和真人一般無二。尤其是那一雙血墨琉璃所化的眼睛,活靈活現。
更為神異的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琉璃當中都分明有賈夢真,也就是乞兒的身影在!
“賈法,我等著你明天晚上親自來請我!”
王翰墨最后心滿意足地看了一眼塑像,狐貍眼里帶著陰謀得逞的得意,離開了地藏庵。
而不遠處賈法卻帶著人,悄然出現在了乞兒所在的院子。
賈法搓著雙手,黝黑的大臉上滿是喜色。
只見原本清醒靈動的乞兒。嘴里留著晶瑩的涎水,重又變得憨傻,癡癡呆呆的不住呢喃著:“假、假、假……”
“好!好!好!”賈法見了癡呆乞兒的可憐相,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看來王翰墨點睛成功了!葫蘆魄已經被攝走了。老二十,老十七你們兩看住了她。”賈法沉聲吩咐身后的兩人。
“是!”兩個村里人手里拿著麻繩應聲走向乞兒。
他們不顧乞兒的哭鬧,粗暴的將其死死捆了起來,丟在石臺之上。
“按照原計劃,去通知村里全部有御物天賦的孩子,明日晚上都必須參加祭典,祭煉斬仙飛刀!”
賈法對親侄女的哭喊視若無睹,繼續吩咐手下人道。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族長,老族長說……”
聞言,賈法猛地轉過身來,面色猙獰兇狠,眸子如狼,喝罵道:“賈四,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
早在賈四出聲的時候,他身邊所有的族人都悄然和他拉開了距離,將他從人群中顯露出來。
“可是老族長說……”
只聽到嘭的一聲傳來,賈四的身體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賈法緩緩收回了拳頭,湛藍色的奔流掌炁覆蓋在他的拳頭上面。他一邊環視族人,一邊語氣陰森道:
“都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嗎?”
在他的逼視之下,所有的族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齊齊的應道:“聽清了,族長!”
隨后賈法一擺手,示意他們離開。走到被自己打的吐血的賈四旁邊。
低頭俯視著他,冷冷道:“賈四,別以為你伺候過我爹幾天,你就張口‘老族長’、閉口‘老族長’,你要知道你現在吃的是誰的飯,端的是誰的碗!
當初你幫小二子一起弄走小真的賬我還沒給你算呢!別挑戰我的底線。”
說完,賈法他竟然從賈四的身體上踩了過去,他的腳不偏不倚正好踩在賈四中拳的地方。
只見他運足炁體,狠狠一踏,賈四痛哼一聲,唇齒之中滿是鮮血,卻不敢再說一句話。
“亂世英雄起四方,曹孟德占天時兵多將廣呀……”
賈法背著雙手,哼唱著京劇《借東風》,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仿佛他剛才傷害的并不是自己的血親族人,而是路邊的一棵野草。
賈四痛苦的躺在乞兒院外,不住的呻吟……
而院內被綁起來的乞兒,無助地哭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