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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先禮后兵

東海朐縣,河東鄉,田頭村。

鄭勛和張豐帶著二十多人一路尋問,終于找到了華佗。

關于華佗,張豐不了解,鄭勛卻是曾有聽聞。

華佗雖然是豫州沛國譙縣人,卻曾經在徐州游學,后來又常在徐州一帶行醫。

不僅得到了官吏士人的歡迎,還深受百姓的喜愛!

在華佗眼里,病患不分尊卑貴賤,只要是人,得了病他都會救治。

只不過,若是官吏世家豪強之人請他診醫,收的診金會多一些。

而平常百姓請他診醫,收的診金卻是很少,若是患者實在家貧,他甚至會一文不收,免費施藥。

說不好聽的就是看人下菜,當然,很多時候他也會優先給官吏世家之人醫治。

華佗正在一戶人家里給病患診脈。

鄭勛和張豐等人守在屋外焦急的等著,沒有入內打擾。

此時屋外有許多人在等待,都是等著華佗去給自己家人看病的。

不多時,華佗從屋內走出,身后跟著兩名年輕弟子。

鄭勛仔細觀察著對方,發現華佗四十多歲年紀,身后跟著的兩名弟子只有二十余歲。

“先生,鄙人鄭勛,有傷患需要急醫,勞請先生往視!”

鄭勛連忙上前作揖行禮,和聲說道。

華佗歪著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來鄭勛不是本村之人,冷冷道:“先等著,此村仍有數人未醫!”

說完就要往前走。

鄭勛趕緊挪身擋住去路,再次作揖施禮道:“先生,傷者危急,還請先生先行往視!”

華佗又正眼仔細看著鄭勛,發現對方身上所穿衣服頗為鮮麗,不像是貧窮百姓,反倒像是吏人,又這么有禮,便淡淡問道:“你家在何處?”

“離此不遠,就在糜家莊。”

“糜家莊?!”

不僅是華佗吃了一驚,旁邊的百姓聽了也都是一驚。

“你是糜家之人?糜家莊不是已經被即丘來的義士攻占了嗎?聽說他們還在給附近的百姓分錢分糧,很多人去了,是真有此事嗎?”華佗急問。

“是有此事,我就是從即丘來的,糜家兄弟已經死了,天策將軍周武正在給百姓分錢分糧……”

鄭勛說著看向旁邊的百姓,繼續說道:“所有人都可以領取,能拿多少就給多少,你們想要的趕緊去,去晚可能就沒了!”

“原來是真的呀!我不敢相信糜家兄弟會被殺死,還以為是編出來的謊話,快,我們快去拿些糧食回來!”

有百姓一拍大腿,叫著就往外跑。

“急什么,糜家有那么多錢糧,分幾天都分不完,去晚了也沒關系!”另有一人說道。

“不,如果晚去,等州兵一到,錢糧就要歸陶刺史所有,你們再也分不到了!”

“說的也是,我們快去!”

鄭勛這么一說,當場所有等著華佗去治病的人一股腦全部跑了。

治病哪有分到糧食重要。

況且可以等拿到糧食回來再看病也不遲。

華佗聽著鄭勛和百姓的對話,此時又仔細打量著鄭勛,問道:“足下真的是義士?”

周武這些人在官府和世家豪強眼里是賊寇,但在百姓眼里,他們就是義士!

“是!”鄭勛再次作揖道,“鄙人鄭勛,本是即丘縣主簿,如今追隨天策將軍周武,救民于難!糜家兄弟確實已亡,天策將軍正在糜家莊分發錢糧!”

“只是,泰山臧霸率眾來攻,天策將軍帶領百姓抵擋,雖然打退臧霸,但是百姓死傷頗多!聽聞先生善于醫術,因此天策將軍讓我們來請先生速到糜家莊,為受傷的百姓救命療傷!”

華佗驚異道:“你們竟然打退了臧霸?!”

他是行走江湖的人,自然知道臧霸的名聲。

在東海的時候,臧霸已經頗有勇名,后來和陶刺史一起剿滅黃巾,立功被朝廷拜為騎都尉,更是威名遠揚。

而這些臨時湊到一起的百姓,一群烏合之眾,竟然打退了臧霸的人馬,確實讓華佗感到驚訝。

“臧霸雖然敗走,但我們傷亡實在太大!先生,請速隨我到糜家莊,給百姓們治傷吧!”

華佗雖然感到驚訝,并且對鄭勛嘴里的天策將軍周武感到佩服,心里卻開始猶豫起來。

其實,華佗原先是士人,讀了許多經學,只是后來精于方藥,由此從士人而成醫匠。

巫醫是一家,在“士農工商”中屬于“工”,地位僅比商人高一等,卻比農人良家子還要低。

而現在的身份幾乎是世襲,士人的后代是士人,農人的后代是農人,醫工的后代則是醫工,很難再有轉變。

正因如此,縱使再落魄再貧困的士人,也會看不起農人身份的豪強之家,士人永遠位于鄙視鏈的最頂端。

但是在漢末亂世,各地諸侯養兵急需錢糧,有錢有糧的商人地位才稍有提高。

糜竺和魯肅這些商賈之家,才有了嶄露頭角的機會。

華佗家也有一些田產,雖然不算多,但他不知道自己和周武是不是屬于同類人!

他現在的身份是醫匠,然而在他心里,總是以士人自居。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華佗在想著,自己是否應該去協助周武。

想了許久,華佗輕輕搖了搖頭道:“東海自有醫者,你們另請他人吧!”

“先生為何拒絕?”鄭勛急問。

華佗微微嘆氣道:“我離家已久,今日應當歸家。”

說完他繞過鄭勛,往外面走去。

張豐急忙一個箭步,跳到華佗面前,擋住了去路。

他們帶來的二十多人迅速散開,把華佗和他的兩名弟子圍在中間。

華佗突然看到面前擋著一位身材甚是粗壯之人,暗暗一驚,退后兩步問道:“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鄭勛臉上頗顯無奈,又再一次對華佗作揖道:“先生真的不愿隨我去救治受傷的百姓嗎?”

華佗沒有答話,只是默默搖頭,臉上露出堅決之色。

鄭勛無奈嘆息一聲,暗暗對張豐使了眼色。

“既然你不肯跟我們走,俺只有把你綁走!”

張豐的粗嗓子一響,便把華佗驚得連退幾步。

“把他們全部綁起來帶走!”張豐大聲對帶來的人吩咐道。

立即有幾個人上去把華佗和他的兩名弟子全部捆綁起來。

“你們豈能如此!你們豈能如此!把我綁走,我也不會給你們治傷!”

華佗一邊掙扎一邊咆哮。

但鄭勛和張豐不去管他,把他們三人捆緊之后,抬起來就往外走,趕回糜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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