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連忙迎上前去。
“鄭主簿,家里都安頓好了嗎?”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鄭勛看到周武,驚異問道。
“是,鄭主簿值得我等!”
周武的重待讓鄭勛心里感到一股暖意。
“外面風大,我們到里面說話吧!”
鄭勛和周武一起并肩走入大門。
“我家里都安頓好了,讓他們連夜離開,先到莒縣一個親戚家暫住。”
“這里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天一亮我們就走。”
二人徑直走到后院,進了屋內。
盧三和沈義等人都在,錢糧等物都已裝好,隨時可以離開。
“鄭主簿,我們這些人識字的不多,這些書簡就由你來負責保管。”
周武對鄭勛說道。
“為何要將書簡帶走?”
鄭勛對周武不識字,卻如此重視書簡感到奇怪。
“如今只有士族富戶才能有書可讀,我們這些世代窮困的人家,想讀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讀書可以使人明理,使人知興替,使有明志,等我們穩定下來之后,我們這些不識字的人都要讀書的,到時候鄭主簿可以教我們!”
鄭勛非常驚愕的看著周武。
他想不到周武竟能說出這番話。
難怪他敢來刺殺張虎,又舍得把錢糧都分給百姓,這是一個心懷壯志之人,想要讓天下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的壯志!
鄭勛欣喜道:“好,我可以教你們讀書,不過,你不要再叫我主簿了。我現在來跟你們在一起,就已經不再是即丘縣主簿,我和你們一樣成了反賊,所以你們還是叫我的表字子臺好了。”
“對了,你也取一個表字吧?”鄭勛又對周武說道。
這個時代對于名和字有不少講究。
一般只有上對下,或尊對卑,而且是在正式的場合才會稱名,平時都是以表字相稱。
這是禮!
但是吃飽飯才能講禮。
所以這些禮只對世家士族,還有豪強富戶,這些能夠讀書又能吃飽飯的人有用。
對于窮苦百姓來說,飯都吃不飽,根本沒辦法去講究這些禮數。
因此大多數窮苦百姓人家是沒有表字的,許多人甚至連名都沒有,只有一個阿三阿四或是阿狗的小名。
也因為如此,表字有時候成了一個身份的象征。
有表字的人,往往代表著身份不俗,代表著一種體面!
周武從剛剛穿越的時候就已經想過,自己不想要這種體面。
自己要取一個表字很容易,但是跟著自己造反的基本上都是不識字和吃不飽飯的人,幾乎全部都是沒有表字的人。
既然大家都沒有表字,為什么還要去以表字來區分出尊卑呢?
“表字就不用了,我就叫周武!據我所知,漢初的蕭何沒有表字,韓信沒有表字,曹參和陳平也都沒有表字,以后我們相互之間以名相稱,不需要另起表字!”
周武的話立刻得到盧三和許良等人的支持。
沈義也沒有表字,但他能讀春秋,本來準備給自己取一個表字的,現在聽周武這么一說,覺得如果大家都沒有表字,那也沒什么,至少大家都公平相待。
鄭勛仔細想了想,確實如周武所說,蕭何韓信這些人也沒有表字。
“沒想到足下未嘗讀書,卻所知不少,如此說來,我也不需要表字了,以后你們直接稱我為鄭勛即可。”
周武大喜,鄭勛主動不要表字,這是一個很好的示范。
因為現在自己這些人中,鄭勛是唯一一個有表字的人。
“好!”周武笑道,“不過,我們還是要稱你為鄭主簿!”
鄭勛急道:“我既然來了這里,就不再是主簿了。”
“你不是即丘縣主簿,但我現在是天策將軍,你當然是我天策將軍的主簿了!”
周武確實需要一個主簿,雖然自己這個天策將軍還只是自稱,但以后如果建立起一支軍馬,那肯定需要主簿等軍吏。
“好!好!”
鄭勛連聲說好,答應了周武的要求。
天亮之后,周武帶著鄭勛和盧三李固等人一起走在前面,沈義帶著銅錢走在后面,兩千多人離開張家,往東而去。
走出五里,周武對許良吩咐道:“許良,你帶人先行,沿道入村喊話,讓鄉親們都來分取銅錢。不分男女老少,每人可分一百錢,但是十八歲到五十歲之間的男人,要帶上武器,分錢之后要跟著我們到朐縣攻打糜家,分更多的錢!”
“諾。”許良趕緊應諾。
“還有,不許劫掠傷害百姓,如有違者,輕則杖打,重則斬首!”
周武說得很嚴肅,許良不敢遲慢,趕緊再次應諾。
“那要是像張公一樣,田地很多的人家呢?”許良想到了這點,問道。
“先不要管,追兵在后,我們要盡快趕到朐縣。如果有和張公一樣霸占鄉親田地的人家,我們會回來找他們算賬。”
“諾。”
許良應諾急去,帶領三百多人沿途入村喊話,讓百姓都來領錢。
開陽城。
臧霸留下孫康和幾百人馬守家,和孫觀吳敦尹禮一起,親自帶領兩千人馬,還有五百名郡兵,離開開陽城,趕往即丘。
走到半道,便有派出去的探馬回報。
“稟都尉,反賊已經全部離開張家,正往東去。”
臧霸奇怪道:“走了?什么時候走的?”
“今日天一亮就走。”
孫觀在旁邊說道:“真是奇怪,這個周武占了張家,不僅把糧食和錢都拿來分給百姓,現在又放棄了張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張家這么好的地方,他們竟然舍得放棄!”
“那么多的錢和糧食他都舍得拿來分了,更何況是張家一座莊子!我只是想不通,他們不往南走不往西走,卻往東去了,他們到底想去哪?”
臧霸搞不懂周武的想法。
從即丘往東去是東海國的祝其縣和利城縣,再往東是贛榆縣,然后就是大海。
按常理來想,自己帶兵從北面來,南面是郯城,有陶謙的州兵在,他們不敢往南,但是可以往西,那才是逃生之道。
現在卻是往東,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他們有沒有燒毀張家房屋?”臧霸又問。
“沒有,他們似乎走得非常匆忙。”
臧霸點了點頭,似乎想明白了。
“應該是他們知道我們出兵,所以才會走得匆忙,才會往東亂走,”
“我們現在怎么辦?”孫觀問道。
“追!黯奴,盧兒,你們帶三百人跑步追去,一定要把他們拖住,不能讓他們進入東海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