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

原本還莫名興致勃勃的林日末，在看見這兩個字后，突然萎了下來。

不是，姐們，你不是魔法少女嗎？

你賣掉的那些玩偶、模具和圓形鐵皮抽成哪去了，怎么想都不可能窮成這樣吧？

林日末想了想自己從天藍那里拿來的三百多萬，頓時有些感慨。

魔法少女和魔法少女之間的差距，真是比林星韻和小黑之間的還大。

沉默兩秒后，他只能較為委婉的回復。

【經紀人：十塊...大概是不夠的，你就只有這點錢嗎？】

這話問出去，對面的穆林雪心中閃過一絲尷尬，但那抹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

【狂死之歌：我父母都沒什么經濟來源，平時家里都是靠我打日結工勉強開銷。】

【經紀人：是嗎，我看你后臺注冊信息才剛成年不久吧，你現在不應該在上學？】

【狂死之歌：我媽和我爸天天吵架，沒人給我交學費，就暫時休學了，現在我爸在網上搞什么福彩的計算，欠了十多萬，天天都蹲在房間里面算公式，媽媽每天都在看一些直播，被人喊“姐姐”哄著，還會找我拿錢給那些“弟弟”打賞......】

這話一發出去，穆林雪便熟練的關掉了窗口頁面，重新進入游戲，開始默默的挖礦。

因為直播壓根沒人看，所以她就算一段時間掛機，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她根本沒指望這個經紀人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什么改變。

自己已經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

把這些話說出去，確實帶了一些傾訴的想法，但穆林雪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對方認為是在賣慘，博同情。

就算對方不回復，她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也不會怪對方。

畢竟自己之前打工的時候，有些家伙看見自己的臉，知道自己缺錢后，會有更過分的言語和想法。

“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穆林雪玩著游戲，默默想著。

屏幕中游戲的光芒閃動著，在她的臉上蓋過一層層的光影，被眼球中濕潤反射，最后潰散在房間的黑暗中。

林日末此時很想回個“繃”字，但他還是強行按耐住了自己的貼吧老哥行為。

不怪他，畢竟穆林雪這個家庭情況，確實挺讓人蚌埠住的。

林日末甚至感覺，自己家里的情況和她比起來，自己就像是個新兵蛋子。

只是魔法少男和觸手假面騎士罷了。

哪有這種逆天家長抽象啊？

這種東西下地獄都屬于耗材，用來喂狗那一類的。

但穆林雪這突然的話，確實打了林日末一個猝不及防。

誰能知道，一個頂流偶像魔法少女，居然會缺錢呢？

但此刻的林日末又不能直接挑明對方的這層身份。

他思考片刻后，試探著回復。

【經紀人：那你現實的照片長什么樣子？要是長得還行，其實不用皮套也可以。】

他不打算在這種雙方都不熟悉的情況下，隨意對穆林雪的家庭情況發表任何看法，而是把話題轉移回了原本的主題上。

打游戲的穆林雪停下動作，眼神平靜的點開聊天窗口看了一眼。

呵，果然。

這個所謂的經紀人，和之前的那些垃圾根本沒什么區別。

“嘭！”

突然間，她毫無征兆，猛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桌面上！

鍵盤和鼠標被震飛，桌上的半瓶粉色魔抓飲料因此傾倒下來，液體從中流出。

布滿刀片劃痕的小臂上，粉嫩的皮膚因為撞擊開始微微發紅。

眼中露出些許的嫌惡之色，很快化作深邃的詭異。

穆林雪伸手拿起手機，將其舉起，故意擺出一個欲迎欲還的姿勢，在“咔嚓”聲的閃光中，拍照給林日末發去。

照片中，屏幕的冷光斜著拍打在少女的純白的發梢根上。

她蜷縮在電競椅里，紫色的洛麗塔裙擺堆疊如同凋謝的繡花球，白蕾絲襪沿著邊緣伸出，順著充滿美感的小腿弧線一路蔓延，精致的足尖勾著厚底瑪麗珍鞋，反射著若隱若現的光。

面部原本的黑色口罩被扯下一半，純黑的色彩和旁邊潔白的長發形成鮮明刺眼的對比，少女露出的眼瞼涂滿了優雅的紫色眼影，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的誘惑意味。

半截潛藏在黑暗中的手臂上，纏著幾圈繃帶，繃帶下隱約透出幾個卡通的創口貼圖案，以及幾乎微不可見的淡紅劃痕。

而后，白發少女仿佛賭氣般，手指顫抖著，對著聊天框反復著重新輸入幾遍后，終于鼓起勇氣，猛的按下發送按鈕。

【狂死之歌：怎么樣？】

她刻意扭過視線，看向房間角落的垃圾桶，直到消息的提示音響起，這才慢慢的扭頭，警惕的朝著屏幕看去。

【經紀人：把直播間標題改成《你知道國外泥土有多貴嗎？》試試。】

看見對方回避了關于自己照片的話題，穆林雪微微皺眉，眼神有些復雜，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

最后她只能重新蜷縮在了椅子上。

想起自己剛剛一時激動做出的事情，看著桌邊的飲料滴落在地，聽見房間外傳來的母親因為自己噪音的辱罵聲...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起來。

這個經紀人是什么意思，果然自己還是不好看嗎？

只是改個直播間標題而已，真的有用嗎？

疑惑間，她還沒有動作，直播間的標題卻自動變幻。

【經紀人：我幫你改了，正常直播吧。】

抱著疑惑的心思，穆林雪舔了兩口桌子上的飲料，免得浪費之后，才用紙巾簡單的擦了擦。

隨后，她試探著伸手摸在鍵盤之上，抱著一絲莫名的期待，繼續進行游戲。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直到穆林雪在游戲中再一次死于綠色四腳獸的自爆，直播間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低聲嘟囔：“果然，只是改個直播間標題什么的，怎么可能有用啊...”

而此時的林日末，正一邊看著那張發過來的照片，一邊手上不停忙碌著。

他靠著自己的三百多萬，迅速在網上買下一個又一個的賬戶，登錄上去，準備進入穆林雪的直播間。

至于為什么要看著照片，則是因為，那個照片中拍到的臥室背景，讓林日末有些眼熟。

因為穆林雪所在的臥室，正是林日末之前在芝士魔眼的占卜中，所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