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緩緩道出：“元炁，這‘元’字，便是起始，是萬物之根本，如同‘原’字所寓，直指天地最初的本源。”
“炁，它既是氣之凝聚，又是太上老君的化身，治理著昆侖之巔，虛無、自然、無名，種種稱謂，皆是指向同一真理——道即炁，炁即太上，是世界誕生的源頭。”
“人，自出生起，便與這先天之炁漸行漸遠，直至耗盡，生命也隨之終結。要想重新感知這先天之炁，唯有在靜謐中尋覓，正如重陽祖師所悟，‘于空寂之中，忽見真陽閃現，恍恍惚惚，難以捉摸，那是內非內，外非外，自然而然之境’。”
葉無憂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天師所言，與橫渠先生的思想確有相通之處。橫渠先生論及‘太虛’與‘氣’，亦是將氣視為萬物之基。若此氣與炁相通，那炁又是如何化生出這萬千世界的呢？”
他抬頭望向天師，眼中充滿好奇：“佛家有三千大千世界的構想，道家則有三十六天的傳說。若炁為萬物之源，那么這原始之炁是否只孕育了我們這一個世界，還是在這浩瀚宇宙中，存在著無數個這樣的世界？”
其實這也是在詢問是否存在平行宇宙。
天師聞言，腳步微頓，轉身笑道：“你這問題，倒是問得深遠。老朽雖有些見識，但關于這宇宙間是否存在萬千世界，乃至每個世界都有其獨特的歷史軌跡，這等問題，已非人力所能窮盡。或許，只有那些超脫塵世的仙人，方能窺其一二吧。”
葉無憂略顯失望，但隨即又釋然：“原來如此，看來修行之路，還真是永無止境啊。”
他輕輕一笑，眼中卻閃爍著更加堅定的光芒。
老天師突然轉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望向葉無憂：“嘿，玄學那套講不通，咱們就換個科學的角度想想？世界嘛，不就是由一堆粒子搭起來的嘛，而且這樣的世界還多得是，有個跟我們這兒差不多的，有啥稀奇的？”
葉無憂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天師，您也趕時髦信科學了？”
老天師佯裝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話！修煉也得講科學，遵循天道規律不是？咱們道家，那可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就說佛門東來，咱們不僅沒排斥，還從中汲取了不少智慧。心性之學，咱們原來沒咋深究，佛門一帶頭，咱們道家也跟著深入琢磨，這才有了后來的心性大發展，東晉玄學那陣子多熱鬧啊！”
葉無憂聽得有點懵：“那咱練的炁，難不成是……科學產物？”
老天師哈哈大笑：“甭管什么學，都得跟著時代走嘛。真正的玄學，它跟科學那是相輔相成，科學能解釋的，玄學也能從另一角度闡述。只有那些胡謅八扯的玄學，才跟科學唱對臺戲呢。”
葉無憂點頭，心里暗暗嘀咕：這話確實在理，但怎么聽怎么覺得，從老天師嘴里說出來，就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嗯，反差萌。
葉無憂很快意識到，老天師的言論其實與自己的現代觀念不謀而合，他心中暗自贊同。
只是，這種前衛的想法與他對龍虎山及老天師傳統形象的固有認知產生了巨大反差，讓他感到一絲不自在。
他調整呼吸，努力平復這份異樣感，然后試探性地問：“老天師，您真的相信存在無數個世界，其中還有與我們的世界相仿的嗎？”
老天師輕輕搖頭，笑容中帶著幾分神秘：“那不過是老朽的一點遐想罷了，做不得準。至于是否真的存在，老朽也未知其詳。”
葉無憂見狀，猶豫片刻，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一個他長久以來好奇的問題：“那……關于天師度……”
話剛出口，老天師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雙眼中仿佛有金光一閃，整個空間似乎都為之一凝。風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凝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籠罩在葉無憂心頭。
葉無憂心中一凜，如同乘坐過山車般心跳加速，丹田內的炁不由自主地自行運轉，就連深藏的下丹田炁團也微微震顫起來。
然而，這股壓迫感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之間便煙消云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葉無憂的一場錯覺。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慶幸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天師度嘛……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但怕是有些誤會。”老天師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仿佛剛才的一切嚴肅都未曾發生，“真想搞清楚，羅天大醮是個好機會。憑你的本事，若能奪冠，成為天師府的接班人，自然能一窺天師度的奧秘。”
“哎，這可是龍虎山的絕密了！”葉無憂連忙擺手，一臉謙遜，“說到這個，我只是聽長輩提了幾句，好奇罷了。至于羅天大醮，我這心性散漫，哪適合當天師府的繼承人呢？”
“你這份自知之明，可比老朽年輕時強多了。”老天師笑著擺了擺手，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行了，這就算是回答了你第一個大問題，還帶了一堆小問題的‘超值套餐’呢。”
葉無憂忍俊不禁，連聲道謝：“老天師真是大度，晚輩感激不盡。”
“既然第一個問題已經聊得差不多了，你就別藏著掖著了，趕緊把剩下的那些小問號都拿出來曬曬吧。”
老天師眼中帶笑，面向葉無憂，眼神中滿是鼓勵與期待。
葉無憂見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位看似嚴厲實則慈祥的老天師，是真心愿意解答他的疑惑。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天師，我就想問問，這世上有成仙法么？”
此言一出，老天師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葉無憂，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一般。
“成仙之法？你小子竟然想著羽化成仙？”
這個目標真是太過于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