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郡郡城開封府,西城大街,在這條街上,分別坐落了幾座衙門,這幾座衙門,都是執(zhí)掌中州郡的郡樞衙門。
先不用說二司一府,宣撫使司、按察使司,另外就是執(zhí)掌一省軍備的提督衙門。
除了這二司一府外,還有一座大衙門。
這衙門絲毫不比這二司一府權力稍遜,可以說是并肩的存在。
這個衙門就是代表皇宮里的司禮監(jiān),以及還是皇權的延伸代表。
曰:鎮(zhèn)守太監(jiān)衙門。
此時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邸,在鎮(zhèn)守太監(jiān)韓廣長居的偏室內,目下正值下午后半晌,韓廣正在睡午休。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偏室外響起,隨后是一道略帶恭維的聲音:
“王公公,您來了?”
在偏室外面,王河手中拿著一封信,卻是被韓廣的仆從在門口攔下,小聲問道。
王河見此情形,也知道,干爹或還沒睡醒,便也小聲說道:“那我就在這等,我有要事要稟干爹。”
王河也沒等多久,不一會就從偏室內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王河立時知道這是干爹已經醒了,正在奴婢的侍候下穿衣,他便在外面輕喊一聲:“干爹?您醒來了?”
室內傳來一道還有著起床氣的有些迷糊的聲音:“嗯,哦王河呀,可有事?”
“衛(wèi)輝新鄉(xiāng)縣那邊來信了。”王河仍是在外面說道。
“哦,新鄉(xiāng)?”里頭的聲音似是帶著思索,旋道:“哦是他啊,那個什么梁霄來信都說什么了?”
王河恭謹?shù)溃骸敖o干爹的信,兒子如何能看。”
“什么的,”韓廣的聲音,“不就是那個寫詩寫很好的,哎對了,那小子不是跟王冠荊搭上關系了嗎?對,把信拿過來吧?”
王河在外面躬身應了一聲,旋即走進偏室的廳中。
其實韓廣剛才的話“梁霄和王冠荊搭上關系了沒有”,王河是知道的,因為梁霄來信中也給他來了封信。
信中的內容就是說和王冠荊已經不僅有師徒之實,亦有師徒之名了。
所以之前韓廣問的那個問題,王河其實也知道里面的內容,雖然是他沒看過信,但想來與給自己的都相差不多。
至廳中,臥室內很快門被推開,先是韓廣走了出來,身后是兩名婢女,走出來后,向著韓廣福一福身,韓廣一揮手,二人便起來,隨后走出了廳中。
韓廣坐在廳中主位上,不一會就有婢女上來漱口湯來。一并還上了茶,還有王河的。
韓廣說了聲:“你坐,”旋端起漱口湯,漱了漱口,吐出來,然后拿起茶盞來,淺淺抿了一口,方對一旁坐著了的王河說道:“那信拿來我看看。”
王河也喝了一口茶,忙將茶碗放下,從小幾上將信拿起來,然后恭敬遞給韓廣。
韓廣接過來,撕開信封,掏出看起來,只是越看臉上就笑意濃,只不過看到后面他的笑容凝固下了,看完后,直接將信啪地拍在了案上。
一臉濺朱地道:“這個什么秦大公子,竟然想要夜屠數(shù)百人的人家,真是豈有此理!”
王河這時也接口道:“那梁霄也給兒子寫信了,看干爹的意思,是說那秦可鐘的事,梁霄給兒子信中也提這事了。”
“說是去衛(wèi)輝知府衙門和郡上二司一府報案了,干爹,您說咱們要不要也摻和進一把?”
韓廣先沒回答,而是帶笑問道:“他有沒有給你在信里說,他和王冠荊不僅有師徒之實,現(xiàn)在已經有師徒之名了?”
王河忙恭謹?shù)毓淼溃骸案傻瑑鹤诱郎蕚涓傻f這個事呢。”
“不用說了,這不是這信里也說了嗎,你們倒是走得近啊?”韓廣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河說道。
王河聽韓廣這么一說,頓時駭?shù)靡患れ`,“噗通”忙跪下來,焦急說道:“干爹,兒子打死也沒有異心啊,兒子之所以在新鄉(xiāng)時和那梁霄結拜,一是想和那梁霄套近關系,畢竟他干聯(lián)著那王冠荊,二也是覺得這梁霄,這梁霄委實有些英雄氣,兒子才與之結交的,干爹,我當時跟您說過的呀?”
“干爹,除了這些個,兒子打死也不敢有別的心思啊!干爹!”
他哭著說著,眼淚嘩嘩掉,膝行到韓廣的跟前,對著韓廣一頓磕頭。
韓廣初時不理,過了一陣,才算是嘆了口氣,說道:“小子記住嘍!”
在他說“小子”這兩個字時,王河忙停住哭音,滿臉淚花的抬頭看著干爹。
“咱們無論如何都要記得,自己的根在哪!”韓廣這么敲打一番,旋說道:“好了,起來吧。”
王河趕忙畢恭畢敬地站起來,心中如何不知道這老貨敲打自己呢。
怕自己借著梁霄的關系,也和清流那邊搭上線,呸,死忘八,看你什么時候死!
雖然心里面將韓廣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面上還是一副淚臉十足恭敬之色。
韓廣站了起來,負手在廳中踱了幾步,旋而開口說道:
“是啊,不能讓兩司一府把風頭都盡占了,”韓廣又走回來,坐在椅子上,方對王河說道:“值此清流中的領袖人物王冠荊的得意弟子被清流人物當朝的戶部尚書之子,要屠滅他王冠荊弟子滿門,此等盛況,如何不能不去呢?必須摻和一把!”
“最好讓本已有裂紋的清流勢力,直接分裂,那才是對老祖宗,對我們最有利的好處啊!”
王河聽干爹這么說,當即奉上馬屁:“干爹英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州郡鎮(zhèn)守太監(jiān)韓廣,這時忽然大笑起來,過了片晌才笑聲漸止,這突然的大笑聲,令得一旁的王河心中膽顫心驚,他自問這笑決不是自己剛才的馬屁導致的。
而這笑聲突兀地這么響起,令得王河覺得自己這便宜干爹很為的喜怒無常。
笑罷過后,鎮(zhèn)守太監(jiān)韓廣,又復站起,在廳中踱了幾步,來到了廳門口,他就這么站著舉目看向南邊的方向,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尖細的宦官聲音再起:
“梁霄,又為咱家立了一功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