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推啊！”

轟~

汽車輪在爛泥地里怒吼了幾秒鐘，啵地一聲從泥地里拔了出來。

席美德可算是喘了口氣，連帶著一旁的村民們也都鼓掌慶賀。

“小哥，我們這里的土路太差了，對不起你們哦！”

村長赤著腳，腳上全是泥。

席美德看著皮卡遠去，笑著擺了擺手。

“沒事的村長，我們來就是為了改變這些事情的。”

“哎呀，你們不是那個什么公司的人嗎？你們是縣里的？”

“不不不……”席美德連忙擺手。

“我們是公司里的，但我們也會盡一切可能幫大家致富。”

“你們是公司，還要幫大家致富？”

淋著小雨，踩著爛泥，村長的神情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知道村里的年輕人為啥走不？就是因為村里賺不到錢。你們倒好，你們要來幫我們致富？”

“對！就是要幫你們致富！”

席美德笑呵呵地拔開步子，往村里走去。

“哎呀……”

村長看著席美德的背影，嘖嘖稱奇。

“難不成這是他老人家派來的？現在是哪一年啊……”

破破爛爛的茅草屋子，就是這個貧困村的村委會辦公室。

大喇叭也在這，村委會的領導也在這。

席美德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身后跟著一大群赤腳的孩子。

這些孩子們不知道席美德是來干嘛的，走到村委會門口，也都站在那不敢進去。

村里還有些看熱鬧的，也都圍繞在窗前門前，看著屋子里發生的一切。

“我說，席哥啊。”

駐村的小伙子看起來倒是很年輕，穿戴也比一般村民好很多。

借著燈光，駐村人看了很久席美德遞上的文書，心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我不太明白，你們為什么要選我們村？”

“綜合各種條件來看吧。”

席美德答道。

“一呢，我們傲來是要做生鮮生意的。我聽說你們這里雞肉的品質很高，但是一般都要你們自己拉出去賣。”

“二呢，你們村的位置在很多村中間。如果我們要繼續擴展市場，你們村可以作為一個地區樞紐。”

“三呢……”

席美德苦笑兩聲。

“你們村夠窮。”

駐村人點了點頭，再次把目光放到席美德的文書上。

“你說的挺對的，你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我們村就是窮啊。像今天下了雨，雞啊蛋啊，什么都運不出去，也運不進來。”

“可是單憑你們，我不覺得能行。”

“對！所以我也來了！……讓一下哈孩子們。”

村委會的門口，殺進來一位穿著襯衫的年輕人。他一抬頭看見席美德，立刻笑著走進來。

“哎呀，席哥！對不起來晚了！”

“鎮……鎮長！”

駐村人立刻站了起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席美德緊緊握住鎮長的手。

“您的車也掉泥里了？”

“對！對！哈哈哈——”

……

……

談話再次開始了，只不過這次駐村人的話少，主要的內容由鎮長和席美德來談。

“……你們的愿景很美好，但我不認為這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鎮長滅掉手里的香煙。

“要構建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企業，恐怕要幾千萬、幾個億吧？你們公司現在有這些錢嗎？”

席美德搖了搖頭。

“說實話，沒有。”

駐村人的眼神中顯露出失望的神色，而鎮長卻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你們沒錢，那你們做什么事？”

“我們是沒錢，但我們沒有的也不過是錢。”

席美德看向窗外，那里已經聚集了一層層的人。

“更何況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尋求改變的心。”

沉默。

村民們靜靜地看著，駐村人靜靜地看著。

只有鎮長打開煙盒，拿出新香煙的聲音。

“我們董事長說過，一共就那么些錢，一個月虧完也是虧，一個星期虧完也是虧。已經在谷底了，怎么樣都是向上。”

席美德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孩子們。

“很多事情不能全靠我們，不能全靠傲來和游哈。我來是幫忙的，是希望能帶著大家翻身的。但是能翻身的人都不是只靠別人，只靠別人的那種我們見過，就是在鍋里受煎熬的咸魚嘛。”

駐村人猛地抬頭，看了席美德一眼，但激烈的思想斗爭下，還是低下了頭。

“……你很有意思。”

鎮長終于抽完了第二根香煙。

“你們公司也很有意思。要做冷鏈物流，把東邊的東西賣到西邊去，再把西邊的東西拉回來賣。有意思……”

鎮長笑了笑。

“更有意思的是，你們連貧困村的錢都不放過，還要求村集體修路。”

“我只聽說過因為村里沒路所以不在這投資的，沒聽說過要求沒路的村修路的。”

鎮長的話把駐村人也給逗笑了。圍繞在村委會的村民們，也都笑出了聲。

“行，我信你們能帶我們掙錢。你們既然敢搞統購統銷，我們就敢在你們身上賭一把。”

鎮長站了起來。

“我們鎮會花錢，把公路給修了。但我希望，我能早點見到寫著【傲來生鮮】的卡車，從我們村里開出去！”

……

……

啪！

席美德連著打了好幾次火，都沒打著。

奶奶的，難道沒氣了？

席美德看了看手里的火機，失望透頂。

“用我的吧。”

身旁，駐村人過來，把嘴里的煙頭湊了上來。

嘶——噗——

一個煙頭變成了兩個煙頭，二人站在屋檐下，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水。

“跑了不少地方了吧？”

駐村人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嗯？”

席美德顯然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你們傲來的事情，都快傳遍每個縣市了。”

駐村人吸了一口。

“就算村民不知道，各個機關也都知道了。大家都通氣啦！都賭你們下一個地方去哪呢！”

奶奶的，被人算計了啊？

席美德苦笑兩聲，一口把半根煙吸了進去。

他看了看自己的腳，上面掛著黃泥和黑土，有些地方還被石子劃過，泛著泡水的粉紅。

可這點事情算得了什么？

他老人家也曾經說過，廣闊天地，大有可為啊。

所以，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就在這時，席美德的手機振動響鈴。

“喂？湯姐。嗯，一切都談好了。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