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銀令斬黑袍,本源撼洞天
- 從靈石礦脈開始成仙作祖
- 帥鴿鴿
- 4100字
- 2024-08-02 20:35:53
誰?!
不僅是裴應知,就連蒲東彥也是露出驚愕的表情。
掐指一算,這驚愕便化作了極度的難以置信。
“你…你是?!”
當那一層層迷霧散去,被遮掩的天機顯現。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出現在心間。
“升仙樓地首?蒲東彥,你藏得深啊。”
有一道身影緩步走來,斑白長發凌亂地散開,那一對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眸半遮半掩。
“寇伯昭……”
蒲東彥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太元七宗中,天機閣歷史最短,不過七十余年。
也就是說,蒲東彥剛剛接任地首之位,建立道統不久,周尚便起了驅逐之意。
那時,周尚已經掌權,寇伯昭這位銀令天師,也已經困坐于天師府遺址。
雙方恰好錯開。
但蒲東彥接任地首之前,作為升仙樓地階,也曾長時間籠罩在這個名字的陰影之下。
寇伯昭。
只有與他同時期的人才知道,這是一尊多么可怕的存在。
蒲東彥眼前浮現出一抹濃郁的血色。
一夜斬盡七結丹。
那時升仙樓老巢所在不慎暴露,寇伯昭一人叩門,將夜色染血。
殺得太元城血流成河,無人敢以劫修自稱。
殺得彼時的太元六宗人人低眉,打消割據之意。
而他蒲東彥,是那時升仙樓僅剩的結丹修士,因天機之術蒙蔽其神識,才逃過一劫。
可以說,今日太元城之局面,皆是此人奠基。
如今再聽到這個名字,再看到那一對眼睛,他竟然生出了本能的恐懼。
裴應知沒有這般經歷,看到這衣不得體的老者踏入谷中,聽到蒲東彥的喃喃自語,他保持了警覺。
“你便是他們背后之人?”
寇伯昭視線掃過四周。
“毒血雙修,兩道并舉,路子錯了。”
“清水宗的功法,修煉得有幾分門道,就是法寶差了些,難過三劫?!?
“天音教的三才音,只得其形,缺了真意?!?
“唔,你倒是有趣,有吞噬旁人法丹的痕跡,但自身法丹品質竟還不錯。”
寇伯昭風輕云淡,淡淡的點評了幾句。
“見過……寇天師……”
汪岳神色激動,抱拳深深一拜。
他在太元城土生土長,年少成名時,便知曉這位銀令天師的威名,常常心向往之。
可惜后來周尚遣散天師府,斷了這個希望。
這也是他面對周尚并不怎么客氣的原因。
如今幾十年時光如流沙,這位強者再度出現,依舊淵渟岳峙,讓他拜服。
寇伯昭盯著他的臉,良久,露出一絲笑容。
“是你啊,陣道修行得不錯。”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汪岳的眼眶微微一熱。
宗靜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汪道友,這位前輩是?”
寇伯昭沒再言語,而是看向蒲東彥和裴應知,淡淡道:“我的時間不多,你們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動手?!?
見他這般從容,裴應知看向蒲東彥,問到:“蒲兄,此人……”
蒲東彥嘴唇干澀,指尖閃電般跳動,想要算出一絲生機。
“此人是天師府銀令寇伯昭,七劫金丹!”
七劫?!
裴應知瞳孔一縮,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
可既然此人是天師,那么就必然要阻礙他們。
這是一座繞不過去的大山。
是他們遇到的最強者。
蒲東彥忽的眉頭一挑,像是算到了什么,咬牙道:“他有舊傷在身,能夠施展全力只有一刻,撐過這一刻鐘,他自會隕落!”
一刻鐘!
“升仙樓眾,還真是一樣的冥頑不靈?!?
寇伯昭搖了搖頭。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現在蒲東彥身前的。
像是一陣輕風吹過。
那一只布滿傷疤的右手便按住了他的頭顱。
稍一用力,這位結丹后期的地首便轟然炸開。
天銀山前,八劫的周尚斬滅蒲東彥虛身,也并未如此輕松。
寇伯昭輕咦了一聲:“竟然保住了神魂,果然有些手段?!?
崇靈道眾人看到這一幕,已經呆住了。
這是何等的強大?
這是結丹該有的力量嗎?
殺結丹后期如同殺雞屠狗。
“裴應知,快動手?。 ?
一道養魂木制成的手串中,蒲東彥的尖叫聲傳出,已然失去了所有矜持與風度。
聞言,裴應知也從驚駭中醒來,一咬舌尖強迫自己脫離恐懼,立刻一拍胸口,燃燒起了本源精血。
寇伯昭甫一出手,他便察覺到了二人的差距。
這種差距,如元嬰可隨意碾壓結丹,寇伯昭的結丹,與他們不是一種。
那是唯有踏入后三劫才能獲得的,前所未有的造化之力。
唯一能夠與其對抗的,便只有自己手中這一件洞天之寶!
這里面蘊含的,是一片完整的空間。
裴應知燃燒精血,催動所有法力,就要以此寶鎮殺寇伯昭!
“來了,就不要走了!”
洞天之門轟然關閉,空間凝固。
此方天地,惡意自四面八方傳來。
一股排斥鎮壓之力,越來越強。
仿佛天地意志所厭,要將寇伯昭自此抹去。
即便以他七劫金丹之力,都覺腳下不穩,周身浮現一道道可怖的空間裂縫,如鏡面裂紋。
“洞天之寶啊?!?
寇伯昭看向孫麻子、陳愚等人,道:“幾位小友,可否為我擋下這洞天之力?”
“不長,三息便可。”
陳愚和孫麻子面面相覷,付心蓉和墨血也是猶豫。
洞天之寶的可怕人盡皆知。
此時的裴應知,已經瀕臨瘋狂,為了阻擋寇伯昭,撐過這一刻鐘時間,想必崩碎此寶也在所不惜。
這種情況下,誰敢說能撐過三息?
這是連寇伯昭這等強者,都難以直面的毀滅之力。
“天師,我來!”
汪岳向前一步,拍了拍胸膛。
此方空間被封鎮后,許多陣法已經難以布下,但他仍然如此選擇,有以性命爭取時間的決然。
“罷了,也的確是我要求太過。”
寇伯昭嘆息,阻止了汪岳的自告奮勇。
他其實并不懼怕這洞天之寶,只是全力破開此寶后,自己傷勢復發,本源消散,便再無余力。
難以解決蒲東彥和裴應知二人。
不過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
寇伯昭轉過身去,留給崇靈道眾人一個略顯頹然的背影。
就在此時,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
“老夫給你三息?!?
陸安開口道。
“敢問閣下名號?!?
寇伯昭沒有回頭,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裴應知口中的背后之人,便是他么?
“崇靈道,道主?!?
“那便多謝道主閣下了?!?
咔!
剎那間,寇伯昭身前,一道裂紋出現,割斷了他的半截長發,險些斬斷他的頭顱。
但他恍若未覺,直直地朝裴應知走去。
“你不能相信他,他在騙你!”
裴應知好不容易再聽到陸安的聲音,卻前所未有的慌亂,狂催玄渾谷,甚至不惜毀滅此寶。
“崩,給我崩滅!”
“老夫說了,你跑不掉?!?
陸安的聲音響在玄渾谷每一處角落,像是宣判了裴應知的死刑。
靈峰之下,三十里靈脈齊齊綻放光芒,最深處的琉璃玉珠,開始了黯淡。
玄渾谷中,孫麻子、陳愚、付心蓉、墨血身上靈光刺目,仿佛要將他們融化在其中。
一股難以形容的強悍波動自他們身上散開,與洞天之寶展開了對抗。
一息。
寇伯昭一步之下,來到裴應知面前。
與之對應的,是兩顆琉璃玉珠直接黯淡。
洞天之寶的崩滅之力,牽扯到某些空間法則,那一道道空間裂縫,便是世間最為鋒銳的利器,元嬰正面碰上,也要被斬斷肉身。
要牽制這樣恐怖的力量,消耗可想而知。
第二息。
寇伯昭虛空一按,粉碎了裴應知全身骨骼,按滅了其體內旋轉的金色法丹。
裴應知渾身瘋長的侵蝕煞氣,那狂暴的法術轟鳴,以及竭力展開的一葉障目,封魂奪目,皆是無用。
煞氣潰散,法術消弭,魂術反噬。
裴應知骨骼盡碎,五臟六腑也寸寸震裂,鮮血如泉噴涌時,他毫不猶豫地舍棄了肉身。
其神魂離體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蒲東彥拼湊好的邪身鉆去。
竟是要提前奪取神性,以此抗衡寇伯昭。
洞天之寶被阻,他只剩下這一條路,退無可退。
靈脈深處,又是兩顆琉璃玉珠失去光亮。
此刻,第三息到來。
寇伯昭雙指并攏,如在作畫,向著前方輕輕一劃。
與之前的樸實無華截然不同。
這一刻,一道璀璨至極的光芒爆發。
如一輪大日橫于空中,驅散一切邪祟。
極致的光亮,以另一種方式奪去了崇靈道眾人的視線。
茫茫之中,只能聽到咔的一聲輕響。
而后便是先后兩道慘叫之聲回蕩。
陸安面色大變。
這一刻,整座玄渾谷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危機,亦或是裴應知燃燒一切,拼盡了所有。
剩下的十一顆琉璃玉珠,竟然剎那間熄滅了四顆之多。
七顆,這是陸安沉睡的界限。
原本以為十五顆琉璃玉珠,足以撐過這短短的三息時間,現在看來,還是他高估了自己。
一件洞天之寶所產生的崩滅之力,已然超越了結丹的層次,否則寇伯昭也不會出聲請求。
當直面這樣一股力量,才能真正意識到其恐怖。
三息已至,若寇伯昭還未斬殺裴應知,那么他便要失去對一切的掌控。
那時,崇靈道眾人失去了庇護,恐怕可能會全軍覆沒!
陸安心急如焚,立刻有了要撤回力量的想法。
但這關鍵時刻,他猶豫了一下。
最終,選擇了相信。
相信這位困坐百年的絕頂銀令。
相信他那說擋下三息的絕頂自信。
實力和心性皆是絕頂,那么有何不可相信?
于是下一刻,那如潮水奔流的本源流逝,戛然而止了。
孫麻子等人身上的靈光也悄然熄滅。
玄渾谷中,光芒散去。
寇伯昭站在原地,周身有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將他團團圍住。
卻終究沒有傷他一根毫毛。
這位三百余歲的七劫金丹強者,斑駁長發無風自動,那一對深邃的雙目中,有著光亮漸漸黯淡。
“年少輕狂時,掛劍出太元;寒光照幽云,意欲卷瓊天?!?
“風華絕代后,歸城斬劫念;困于金權名,潦倒坐百年。”
他高聲吟唱,忽而大笑。
“我寇伯昭一生至此,痛快,痛快!”
笑聲朗朗,響徹天地。
崇靈道眾人只見。
前方草地中央。
那具邪身已被一道劍痕粉骨碎身,連一點完好都沒有留下。
其中的神性,想來也沒剩下半分。
邪身旁,殘留著兩道扭曲白痕和一道裂開的手串,隱約還能感應到裴應知和蒲東彥的一絲氣息。
寇伯昭成名劍式。
寒陽。
劍如大陽,光過留霜。
一劍斬滅兩結丹。
七劫金丹,恐怖如斯。
隨著裴應知的身死,玄渾谷這道洞天之寶也成了無主,那一道道空間裂縫開始了緩慢地彌合。
“寇天師!”
汪岳眼眶通紅,沒有絲毫風度的大叫。
少年時的憧憬,那曾充斥了所有年少的想象,在他面前,畫下了句號。
說是一刻鐘的全力施為,可在這般極端的情況下,實際卻只有短短幾息。
寇伯昭為大夏殺將,封為銀令,生前最后的一件事,也是在斬殺劫修,鎮滅邪魔。
“可敬可嘆。”
良久,孫麻子驀然嘆息。
陳愚等人沉默不語。
說實話,在寇伯昭請他們抵擋洞天之力時,他們的猶豫,源自僥幸和私心。
天塌了個子高的頂著。
寇伯昭這位銀令天師在此,裴應知和蒲東彥必然在他身上集中注意力。
若是洞天之寶更強,非他們可以抵擋,道主也會出手援救。
無論何種情況,都無需他們出手。
但此時,眼看著寇伯昭死去,悵然之中,眾人都多少有些慚愧。
這種愿奉一志,付諸生死的決心,是他們所欠缺的。
只能以沉默面對。
這時,付心蓉在心中焦急地問道:“道主,我師尊他們如何了?”
游走在沉睡邊緣的陸安沒有回答。
他沉思著。
一切仿佛慢了下來,連一個呼吸,一眨眼的時間,都被拉得很長很長。
或許是過了很久,或許是只有半柱香時間時間。
陸安做出了決定。
靈峰之下,三十里長的靈石礦脈光芒散去,像是陷入了沉睡。
還在亮著的七顆琉璃玉珠,其中一顆,剎那間失去了光澤。
在那難以抵抗的沉睡之意席卷而來時,陸安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一切無恙,歸于靈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