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二面色一苦，一臉凄凄的叫了一聲：師姐！

黃衣少女白了他一眼，扭頭又去屋里。

風不二本是孤兒乞丐，被他師傅風蕭蕭撿來。

教他武功，教他讀書，唯獨在生活上有些照顧不好他。

風蕭蕭自己是個浪蕩兒，對生活的要求就是：不死就行！

他覺得不餓，就會高臥不起。

他覺得不冷，就懶得添置衣物。

這本來沒什么問題，武功到他那一步，五七日不食也不會餓，更不會冷。

可他自己不衣不食，對于風不二也是時常忘記添衣投食。

可憐風不二小小年紀，自打跟了風蕭蕭，日子過的比當乞丐還要難熬。

風蕭蕭的師妹諸葛琉月實在看不下去，就把風不二領回家照料。

從那以后，風不二就和黃衣少女陳小紜一起練功，一起長大。

他年紀大些，從小就以哥哥自居，陳小紜年紀雖然小，但比他先入門，絕不肯做師妹。

從小到大，二人交手多次，風不二除了跑的快，其他沒有任何能勝過陳小紜的地方。

長大之后，心里更是有些莫名的畏懼，只要看到陳小紜不高興，他就心里發怵。

蔫蔫的跟著陳小紜進屋，看見桌子上放了一部書冊。

正是陳小紜這一脈的至高傳承——明月鏡心

心里一動，問道：“小紜，你的明月鏡心練到第幾重了？”

“你問這個干嘛？我不會偷看你那些齷齪念頭的！看一次幾天都吃不下飯！”

陳小紜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不是，我聽師叔說，你是一代祖師以來天賦最好，最有可能練成明月鏡心最高境界的，所以有些好奇。”

“第四重，距離大成還差了好遠，這門心法對神思要求太高，我精神修為不足，想要大成，還得苦修幾年！”

明月鏡心作為她們這一脈的核心傳承，自從第一代無情傳下以來，從沒人能練到最高境界。

功法大成，心如明鏡，就是歷代傳人所能達成的最高成就，之后便再也無法存進。

甚至有些還會心境破碎，功法反噬，神思枯竭而亡。

最高境界明月高懸，鏡照纖毫。

自一代祖師之后，再無人能夠修成！

“至于最高境界，得看天意！”

陳小紜放下外衣，神色愁苦。

精神修為？

風不二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說：“你猜我這次去襄陽，遇到了什么？”

“遇到什么？”陳小紜低頭繼續縫補衣服，但還是隨口附和。

“襄陽來了一位純陽派的道士，一手丹法，神妙難測！”

“就連叔俊的先天不足，也能治好！”

“他給叔俊的丹藥里就有一味靈丹，可大補精神，有益神思！”

“哎呦……”陳小紜手指一顫，戳了自己一下，雖未流血，也疼的她秀鼻微皺。

風不二一個閃身，抓住她手指就往嘴里塞。

陳小紜一時不察，居然被他抓著手指塞進嘴里。

“嗚…嗚嗚…嗚嗚”

拿針的手本能的連刺三針，扎的風不二瞳孔放大，嗚嗚叫痛，依然不肯松口。

“松口！”陳小紜怒道。

風不二訕訕張嘴，又用自己的里衣給她擦了手指。

瞪了他一眼，陳小紜又說：“這等靈藥，哪家不是秘而藏之？他能拿出來給叔俊，已是仁心，怎會多余？”

風不二伸手一摸，掏出幾個瓷瓶。

正是余飛送給呂一飛的幾種靈丹：赤陽丹，玄陰丹，破瘴丹，培元丹和一瓶七花清靜散。

這兩個月來，幾種靈丹余飛各自煉了十余瓶送到飛虎鏢局。

呂一飛各留一些，其他全都轉送伯爵府。

風不二臨走之時，李相成寫了一份書信讓他帶給當代神武侯，并這些丹藥一起轉達。

一路上他雖然沒敢偷吃，但也偷偷看過，知道其中藥效。

“你聞聞，有沒有用？”他打開七花清靜散的瓷瓶，里面赫然躺著十二丸靈丹。

“如果有用，我就去求師伯，不管是請還是換，總要弄兩瓶來！”

“嗯？這是哪里來的？你怎么敢？”

陳小紜一問三變，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我只是聞聞，又沒偷吃！明天我就送去神侯府！”風不二梗著脖子叫道。

“你將這個純陽道士的情況都告訴我，我想想！”陳小紜凝思片刻，展顏一笑，點著風不二的腦門嗔道。

待風不二口沫橫飛將余飛的情況說完，她又倒了兩杯清水，一人一杯。

風不二一口喝干，陳小紜無奈，又給他接了一杯。

坐下之后她輕聲說道：“好貪心的道士！”

“不過，那是以常理論，他能拿出這些靈丹反哺，也不算貪心！”

“尋常人家哪怕有更多靈藥，也換不來這些靈丹！”

“無論是紫微宮的那些道人，還是宮內的丹師，想要煉出這些靈丹，浪費的材料都只會更多！”

“以你的情報來看，這瓶靈丹對他而言只怕不是什么珍貴之物，只要材料齊備，隨手可得！”

明月鏡心，心如明鏡！

她們這一脈歷來都是四人中的情報官，最善于從繁雜的情報中抽絲剝繭，找出不合常理之處！

而后就是追命出擊，追繳擒拿；倘若敵人不可救藥，那就是冷血出手，斬盡殺絕！

鐵手則常年坐鎮中央，支援四方！

風不二觀察余飛近一個月，雖然不敢靠近，但也從各個方向掌握了余飛不少情報。

他自己無法察覺異樣，但無情卻能憑借心境之術，將所有問題一一歸納，察覺出余飛一部分隱藏秘密。

這也是余飛太懶，進了自家院子，就再也不想隱藏自己，活的小心翼翼。

給飛虎鏢局送丹藥也沒嚴格按照時間去送，煉出來了就隨手塞給曾老六。

曾老六對呂一飛感激之至，送藥都不會隔夜，這才讓無情抓住破綻，看出問題。

否則的話，她也只能察覺事有不對，而不可能具體分析出余飛對這些丹藥的態度。

“你今天就把這些丹藥送給神候，但不能把我說的話透露一個字給他，明白了么？”

隨手收好瓷瓶，包在一起，將補好的衣服也遞給風不二。

“為...為什么？為什么要隱瞞神候？”風不二一臉不解。

“哪有什么為什么？讓你不要說你就不要說！”

穿好衣服，拿了包袱來到院子。

他帶著一頭霧水，縱身一躍，人已遠去。

陳小紜看他走遠才轉身回屋，口中輕聲嘆息：“他可以知道，但不能從你的嘴里知道！”

撫著額頭，閉目凝思，心里不知多少念頭轉過。

又睜開眼睛，重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