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一道黑影劃過天際，越過繁華的城市上空，落在一棟高樓的樓頂。

蘇堯把昏迷的鄒浩然放下，指尖冒出一團電火花，輕輕點在他的胸口處。

“啊！”

鄒浩然驚醒過來，捂著微微麻痹的胸口大口喘氣。他慌亂地看著四周，雙手撐著身體飛快向后移動，一直退到了天臺的邊緣。

蘇堯也沒管他，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自顧自地點上。

鄒浩然回頭看著百米的“懸崖”，心驚膽戰地轉過頭，“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說了，我和那些感染者沒有關系！”

“那他們為什么要抓你？”

“我怎么知道？！我好好地做研究，他們一來就要搶我的研究資料，還要把我抓走，我自己都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哦，我想起來了，他們好像是想利用我的研究消除靈魂中的地獄輻射，他們想變回正常人。”

“你騙我也好歹編個像樣的借口。”

蘇堯冷笑不已，“感染者我接觸得不少，連黑龍都是我親手殺死的，你說這些瘋子想恢復正常？別開玩笑了，一旦被感染，他們那瘋狂的像是被核彈炸過的腦子里，根本就不會冒出‘恢復正常’這種念頭！”

“這......”

鄒浩然也是接觸，甚至研究過感染者的專家，他自己也意識到那些感染者陷入瘋狂后，怎么可能還會想著恢復正常？

地獄輻射可是從根源上扭曲人類的情感和性格，可不是綠巨人那樣還想著變回來壓抑自己。

“那我就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了。”鄒浩然茫然道，“反正他們是沖著我的研究項目來的，抓我也是為了繼續研究...呵呵，不過可能要讓他們失望了，我的研究項目還沒有成功，目前只是一個半成品而已，他們就算得到了也沒什么用處。”

“你的研究項目？”

蘇堯提出了質疑，“鄒浩然，到底是你的，還是你和蔣國他們一起研究出來的？”

“蔣國？你認識他？”

鄒浩然意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K，蔣國請來殺你的殺手。”

“什么？他讓你來殺我？”

“本來你早就該死的，只是那些感染者的出現讓我稍稍改變了主意而已。”

蘇堯掌心冒出火焰，“既然你不知道那些感染者是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想干嘛，那就沒有必要讓你繼續活下去了。”

“等等！別殺我別殺我！”

鄒浩然著急道，“蔣國給你多少錢？我付雙倍的價錢給你，我也不讓你去殺他，你只要放我一馬就行！”

蘇堯微笑：“我干這一行可是有口碑的，臨時變卦可不好。”

“三倍！四倍五倍....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我卡上還有三千多萬，我的房子也能賣兩千萬，我全部都給你！”

然而蘇堯不為所動，身形一晃便來到了鄒浩然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鄒浩然慘然一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結局，“呵呵，可能這就是命運吧，我犯下了那么多的錯誤，也只有用我的性命去償還了....”

“下輩子好好搞研究吧，不要背叛你的同伴，我這個人很討厭背叛者。”

“那你去殺了蔣國啊！”

鄒浩然似乎已經徹底喪失了求生的希望，瘋狂地沖著蘇堯咆哮，打算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他背叛了那么多人，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嗯？！

蘇堯松開手，詫異道，“你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

治安局。

江成業剛剛從奧西歐公司外的案發現場趕回來，剛一進門，一個隊員便拿著一份文件資料走了過來。

“隊長，抗輻射研究中心的案子，我這邊已經查出一些線索了。”

“說說。”江成業疲憊地坐在辦公椅上，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隊員靠在他旁邊的桌子上，“下午我去了陵江軍事醫院那邊，找到了研究中心那幾個死者的資料。”

兩個月前的大屠殺中，南豐區有太多市民被灰霧感染，喪失了理智變成怪物。

后來的幾輪地毯式轟炸和核爆炸，這些怪物幾乎都被炸死了，而某些殘留的被感染過的尸體，則被送到了軍事醫院焚化處理——普通的醫院不太行，只有軍事醫院有足夠強的應對能力。

所以當江成業聽到軍事醫院后，下意識感覺到了不對勁，普通的死者尸體怎么會送到那邊去處理？

只聽隊員接著講道，“資料中顯示，他們生前都已經被地獄輻射感染了，身體已經產生了嚴重的畸變，有一具懷孕的女尸，連她肚子里的胎兒都變異了。”

“你確定？”

江成業一把搶過了資料，看著上面那些畸變的惡心的尸體照片，他深深地皺緊了眉頭，“怎么會呢...研究中心又不在南豐區，他們是怎么被感染的？而且當時灰霧不都已經消散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他們所在的項目小組，除了蔣國和鄒浩然，其它人全都被感染了。我猜可能和靈力強度有關，只有他們倆是E級靈師，其它人都是F級，沒能抗住地獄輻射。后來這起案子，就被研究中心當做實驗事故處理了。”

“太離譜了。”

江成業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么會搞成這樣呢，這些人到底在研究什么玩意兒？”

.......

“當時南豐區爆發了災變，里面絕大多數市民都被灰霧感染，變成了怪物。哪怕有一些市民僥幸地從南豐區逃了出來，也難逃變異的下場，只要他們和灰霧接觸過，時間一長，還是會喪失理智變成怪物。”

鄒浩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靠在天臺的邊緣，目光陷入了回憶之中，“災難爆發后，上面給我們研究部門下達了命令，讓我們抓緊時間研究出解決方案，消除灰霧對市民的影響，同時阻止南豐區的灰霧彌漫到其它地方。”

蘇堯默默聽著。

這就是發生在另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的故事了，當時他還在和伊舞想方設法地對付黑龍，軍區在想辦法丟核彈.....

但直到黑龍被殺，蘇堯也沒聽說他們的研究有鬧出什么動靜來。

再之后，就一切風平浪靜了。

一直到前幾天蔣國大鬧發布會——這應該算是陵江市最近這段時間最大的新聞。

炸學校不算，江成業廢了老大的勁兒才把消息壓下去。

發布會的消息就壓不住了，那可是直播啊。

“后來呢？”蘇堯抽出一根煙，手指在煙頭上捏了下，點燃后遞給鄒浩然。

“后來啊....”

鄒浩然把煙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嘆道，“當時的時間太緊迫了，每天都有許多市民變異，然后被軍方殺掉...”

“說你們的研究重點。”

“好吧，一開始我們打算收集一些灰霧來研究，但是我們發現，這些灰霧根本就無法用容器保存。它們看著像是氣體，其實根本就不是，而是一種光波，你也可以當成是一種特殊的光子流。”

“光？你逗我呢？光不是沿直線傳播的嗎，這些灰霧亂七八糟地飄來飄去，怎么可能是光？”

“在我們能觀測到的時空，光的確是以直線傳播的，但是更高維度呢？比如說....”

鄒浩然吐出兩個字，“地獄。”

蘇堯：“.....”

“你掌握了電系法則，你應該知道光的量子場論吧？光子是電磁場量子化后的結果，電磁場是光子的累積效應。”

“不知道。”

“.....”

這回輪到鄒浩然無語了，你丫的不是K嗎？

他這段時間可是聽說過K這個名頭的——干死黑龍的猛人，同時掌握了電磁力、引力、還有火焰法則的怪胎。

結果居然連電磁場是怎么產生的都不知道？

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掌握法則的？

“好吧，那我就說得簡單一點，那些灰色霧氣就是一種無法捕捉、無法探測的特殊電磁波。”

鄒浩然繼續道，“收集不到灰色霧氣，我們就只能轉而從感染者身上找答案，我們關押了一批初步感染但還沒完全變異的人，普通感染者和靈師感染者都有，然后分別對他們展開了研究。

結果很顯而易見，靈師要比普通人撐得久一點，但時間一長，還是會被感染，漸漸失去理智。因為這種感染是從靈魂開始的，一旦靈魂被污染，肉體也會在輻射下逐漸變異。

靈師的靈力可以稍微延緩這一過程，但無法徹底阻擋。

這就像中毒慢性死亡一樣，能堅持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毒。

而想要解毒，必須消除靈魂中的污染才行。”

鄒浩然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可是我們人類連靈魂具體是以何種方式存在都還不確定呢，目前科研界最普遍的一種認知，那就是靈魂是一種量子意識場形態。這種量子意識場不僅貫穿于物質世界中，還作為意識的載體，連接著所有生物的感知、思維和情感。

然后我們團隊就以此為基礎，確定了研究方向，開始研究如何從量子意識場中，將其中那些不屬于自身的能量污染剝奪出來，然后....”

“等等，打住！”

蘇堯越聽越頭大，這特么都扯到量子意識場了，再扯下去指不定又從鄒浩然嘴里蹦出來一些他聞所未聞的詞匯。

“別講你的研究思路了，你就講講最后結果，還有你們團隊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

“隊長，之后我從軍事醫院離開后，又去了一趟研究中心，調取實驗室的監控錄像，和他們團隊的實驗日志。”

隊員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你猜我發現了什么？臥槽！這群搞科研的太瘋狂了，他們居然做起了人體實驗。”

“那些感染者嗎？這事兒我知道，有些感染者還是我送過去的呢。”

“不是感染者啊，他們為了觀察人類一開始如何被感染，把正常人和大量的感染者集中關在一起，然后釋放某種高能粒子束，激發放大感染者體內的輻射，最后來觀察正常人是如何被感染的。

隊長，他們這是用無辜的正常人做實驗啊！”

啪！

江成業臉色鐵青，手掌一用力，茶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