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以為那是我們對龍類新研究的開始。”昂熱從書桌里掏出一支香煙，“但是我們錯了，大錯特錯。”

“那是一場背叛，徹底的背叛，棺木中的龍類根本沒有徹底死亡，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活的，等待著我們自己上門。”

昂熱說這話時眉頭微皺，目光嚴肅，但又緩緩露出一絲疲態，像是衰老的雄獅。

“那是一場人類與龍類的殊死決斗，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在第一時間我就被那條龍王擊倒，昏迷在了地下室，他讓我免于一死，但又讓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所有的朋友，你們明白嗎？初代的獅心會全員覆沒，酋長，老虎，鬼，煙灰，夏洛子爵......還有路山彥，很難想象這些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混血種們一夜間全部覆滅，我是唯一一個幸存者。”

昂熱黃金瞳微微點亮，那是他心中燃起的怒火，像是燃燒的煤炭，要么燒死敵人，要么燒死自己。

“最終是梅涅克·卡塞爾，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導師，釋放了那滅世級的言靈，‘萊茵’，與那條龍類同歸于盡。”

“當我再度醒來時，戰場上唯一站立的人是卡塞爾，他雙手拄著劍站在一堆死侍的尸體上，但那也只是一具尸體，輕輕一碰便化作粉霽，人類與死侍抱在一起相互啃咬，最原始的方式，用最后的武器攻擊的彼此，你根本無法想象那一慘狀。”

“這一事件最終被命名為‘夏之哀悼’，我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你們明白嗎，”昂熱深吸一口雪茄，又慢慢吐出一口煙霧，“我們和龍類之間的戰爭就是不死不休，沒有同情，沒有憐憫。”

“明白。”阿爾文和路明非沉重地點了點頭。

“龍類無論以何種身份隱藏于人世，都是必須被清除的，也許他們短時間內不記得，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想起并對人類發起最猛烈的復仇。”

“既然龍類那么想毀滅人類，為什么我們不聯合人類一起消滅他們，什么核彈，氫彈往上一招呼，龍王他也扛不住。”路明非問。

“你還是太年輕了。”昂熱笑道。

“混血種和人類不一樣，‘血之哀’就是例子，普通人與混血種無法共存。”阿爾文給出自己的意見。

“幾千年來，屠龍家族始終不肯公布這些秘密，原因很復雜，但最重要的是，誰也不想動搖人類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吧？”昂熱攤攤手，“人類和龍類，對于世界的理解完全不一樣。人類堅持著自己的信念已經生活了許多年，如果這信念被打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我覺得純粹是利益問題，”阿爾文聳肩，“混血種能做到的，普通人類做不到，混血種比普通人更聰明更強壯，他們能很輕松掌握世界上絕大部分的財富，就像加圖索家族，而如果我是混血種家族的族長，我不會愿意和他人分享這種財富，尤其是普通人。”

“繼續。”昂熱贊許地看了他一眼。

“在財富分配不均的情況下，普通人類肯定會提出意見，他們會認為是血統優勢，好吧，確實是，導致了財富的不均，在那種情況下勢必會有戰爭，因為混血種不會愿意將財富拱手讓給普通人。那時候戰爭就不再局限于人類與龍類，而是普通人類，混血種與龍類三方的戰爭。”阿爾文邊說邊輕叩著桌面。

“而混血種大概率會成為兩面不討好的對象，人類會將龍類視為神靈，而龍類會將我們視為盜賊。”

“有時候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當你看到人類的本質，你會感到失望。”昂熱點頭。

“這么看來，混血種隱瞞真相也沒有那么大義凜然。”路明非說。

“但這就是人類的本性，不是嗎，不斷的爭斗，不斷的追逐利益。”

“你們看過《X戰警》嗎?”阿爾文忽然問。

“看過。”路明非一時沒理解他這是什么意思。

“在《X戰警》世界中，人類和變種人，共存于一個世界，但爭斗從來沒有停止過，這就像在沒有龍類后的世界人類與混血中的關系。”

“不錯的比喻，你更支持X教授還是萬磁王？”昂熱又將問題拋給阿爾文。

“我最多算是個打手。”阿爾文舉起雙手示意自己誰也不站。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每個人都會身不由己，尤其是你們這種超級混血種。”

“說不定那時候我都死了，”路明非瞪大雙眼，“那么多龍王，一人一口吐沫都給我淹死了。”

“還有我呢，我這種老東西，就適合為龍王送葬。”昂熱手中旋轉著折刀。

“校長可真是......老當益壯。”阿爾文點點頭。

“最后，卡塞爾學院校規第15章第4條，參與行動的人不允許互相交流行動細節，行動完成，一切封存入檔案。所以，那些你們不愿告訴我的細節……也不要告訴別人。沒問題吧？”昂熱盯著兩人的面孔。

“那芬格爾是怎么回事？”阿爾文疑惑，這貨可是明目張膽地將視頻傳到了論壇上。”

“對外的視頻全部做了處理，無法認出你們的身份，”昂熱說，“這是必要的威懾，某些混血種勢力太囂張了。”

“哪些？”阿爾文追問。

“很多。”昂熱報以微笑。

“好了，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們談了什么。”

阿爾文和路明非站起身準備離開，后者還不忘嘴里塞上兩塊松餅。

“路明非，這里有一封你的信。”昂熱叫住路明非。

“唔？”路明非轉身接過一只白色的信封，沒有貼郵票，更沒有郵戳什么的，背面封口燙著紅色的火漆，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封信方式，正面則是幾個娟秀的手寫字，“昂熱校長轉路明非（收）”。

阿爾文靜靜看著路明非，看著他呆在原地拆開信封，看著他慢慢咀嚼口中的松餅，看著他眼眶不斷濕潤，泛起晶瑩的淚花。

路明非覺得嘴唇發干，手有些顫抖，鼻子酸酸的。

“你父母很關心你。”昂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為你驕傲。”

“嗯。”路明非重重地點頭，鼻涕差點從鼻孔流出來。

“等等......我有一個問題！”阿爾文忽然舉手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