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不錯，碰上了‘墨手’對‘玄龜’，他倆可是三血武者，打的還是死擂。刺激！“

游平搓著手，來到四樓的一張方桌前，拍下一沓銀票：“給我押玄龜五百兩！”

“我猜的沒錯，這個烏石鎮，就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拳莊。”

游安看了大哥一眼：“大哥這副熟門熟路的模樣，應該有經常來這里。”

正思索間。

嘭！！

一樓擂臺上的兩人，雙拳狠狠碰撞，竟有一股激蕩的氣流吹出，席卷整棟建筑。

哪怕游安身處四樓，身上衣袍仍被吹拂得獵獵作響。

他被吸引了注意。

往擂臺上看去。

“大哥剛剛說這是兩個三血武者，打的是死擂。”

游安想道：“死擂？是要分生死么？”

兩個三血武者生死相搏？

有點意思。

直至目光鎖定臺上兩道一大一小交錯而過的身影。

游安眼神微變。

方才聽到大哥說‘墨手’這名字時，他便覺得耳熟。

現在見到人，終于可以確定，這名滿頭銀發，身形略顯消瘦的老者，便是日后亂世來臨時，大搖大擺登門游家，討要保護費的武者之一！

“我記得到了那時，人人都稱呼他為‘墨老’，對他面帶笑容，恭敬三分。”

游安目光復雜，卻不想此刻對方尚且在擂上打生打死，供人圍觀下注。

“這里的武者，都是年少時沒能通過武考，進入武閣的人。”

游平下完注，靠過來介紹道：“在黑石鎮的擂上打出名氣，對投靠大家族，亦或者自己開設武館收徒，都大有裨益。

“況且，哪怕不做其他行當，只靠打擂，也能從看客下注的賭金中，分潤不少，足夠滋潤生活。”

他細細解釋道：“而若是想靠武力，以打家劫舍為生，那就得考慮能否逃得過我大景武閣的追殺。

“可以說，登擂搏殺，不僅能享受釋放武力的快感，也是大部分未能進入武閣的武者，都要走的路。

“至于死擂，非追求刺激者，對自己武藝抱有極大自信，不會輕易簽下生死狀。”

游安點頭，沒做言語。

如今大景秩序尚存，驚才艷艷的武者九成都入了武閣，成為秩序的執行者，或是大景邊疆的開拓者。

剩下的武者，雖持有武力，卻只能在律法的束縛下，戴著鐐銬起舞。

說風光，肯定是沒那么風光的。

只是待日后，大景秩序崩塌，武閣大半的頂級武者跟著莫名消失。

失去執法者，名為律法的鎖鏈斷裂，這些江湖武者，便會化作出籠猛獸，盡顯爪牙鋒利。

“一年后，這墨手會成為登門啃食游家血肉的猛獸之一，而我現在的實力，還不如他。”

游安吐了口氣，心中想道。

擂上。

墨手銀發舞動，身形纖長，宛若鬼魅般晃動，接連避過對手的攻擊。

作為他對手的‘玄龜’，是一名中年男子，體型如塔，肌肉虬結高聳，留著一頭鋼針般的短發。

“墨老頭，聽聞你十三連勝無敗績，初登擂時，我還起了點興趣。”

玄龜轟出一拳，皮膚流轉金屬光澤，出言嘲諷：“不曾想，交手后，你九成時間都在躲。莫不是你之前的對手，都是被你拖著累死的吧？”

“老夫不過看你年輕，給你這個將死的后輩，多幾次出拳的機會罷了。”

墨手寫意地側頭讓過一拳，風輕云淡道。

“你個老不死，拳頭不硬，嘴巴倒硬得很！”

玄龜眉頭一豎，周身肌肉膨脹一圈，加快攻勢，晃眼間似化作八手修羅。

漫天拳影落下，密不透風。

“看我砸爛你的嘴！”

“來！”

墨手冷哼一聲，再不避躲，正面迎擊。

雙手在拳、掌、指、爪等等中接連變化，一一接住玄龜的拳頭。

鐺鐺鐺鐺鐺！！

場間竟是響起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震得在場人耳膜生疼，還有激蕩的氣流四濺。

不少人衣袍獵獵，發絲飛揚，卻都忍不住大聲叫好。

“痛快！”

游平雙手緊緊抓著欄桿，身子前傾，燃起了熱情。

眼看墨手被體型巨大的玄龜，壓得不斷后退，他更是激動道：“今夜真是不錯，能見到三血武者生死搏殺，下的第一注，想來也能有個開門紅。”

周遭不少跟著下了玄龜贏的人，同樣目光熱切。

唯獨游安望著場間，瞇起了眼睛。

且不說墨手能活到亂世起時，就說明了這場生死擂的勝利方。

只論場間戰況。

游安就觀察到，那墨手雖在退后，可面色不變，步伐穩健，游刃有余。

反觀玄龜，他是在往前壓近沒錯，出拳的力道卻逐漸減緩，腳步也亂了，腿微不可查的晃。

“這中間有門道。是墨手動用了什么手段？”

游安正想著。

嘭！！！

擂上兩人猛的碰撞一記，接而分開。

這時可以看清，玄龜肌肉虬結的粗大手臂上，竟布滿了大大小小發黑泛紫的細小傷口。

他神情陰翳地望著自己不斷發顫的手掌，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搖搖欲墜。

“我這‘玄墨手’花了三十年來鍛打，不僅堅如鋼鐵，還融入了上百種致命的毒藥。”

墨手抬起因為發功，不知何時已通體漆黑的雙臂，漠然開口：“滋味如何？”

“我……”

玄龜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什么，就感覺一股腥熱涌上喉頭，視線發黑。

緊接著七竅流出紫紅色血液，嘭的一聲倒地，再無聲息。

全場嘩然。

除了經常在墨手身上賺錢的看客，其余人皆扼腕嘆息，悔恨不已，連道看走眼了。

游平猛拍大腿，大笑起來。

“哈哈哈！有趣！有趣！比斗的結果出乎意料，讓我輸了錢，但也過癮！”

游安看著他如此反應，也跟著一笑。

自家大哥相較其他人重視賭博輸贏，更多還是享受旁觀武者搏殺帶來的刺激感。

畢竟，他曾經也學過武，且興趣持續到了現在。

游安不懷疑，若是有機會，大哥也想親自下場廝殺一場。

“不說大哥了，就連我自己……”

游安輕輕環抱雙臂，眼前浮現方才擂上武者搏殺的畫面，身子輕顫。

“我也想試試如今自己到底是何成色，交手搏殺的過程中，全力又能發揮出幾成來。”

他感覺自己骨子里的熱血，在跟著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