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壇子里面，是半罐完全透明的液體。

因為液體是透明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浸泡的東西。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罐子里面，真的有一顆……一顆大腦。

這是人的大腦，大概還算完整，被浸泡在透明的液體里，到現在為止竟然還保存完好。

我和老李都傻臉了，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意料。

我之前一直認為，微信群里讓我們找的“腦子”，應該是句切口，可我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一顆完整的人腦。

我仔細看了看罐子里的東西，然后用刀尖挑起來一點點透明的液體。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種透明的液體，是一種罕見的魚油。

這種魚油出產自東海，是非常優質的天然防腐劑，產量很低。大概在一千二百年前，古人已經意識到這種魚油的作用。

“腦子……原來叫咱們找的東西，真是腦子……”

老李在墓室還有那口已經被開啟的棺材里翻找了一陣子，但罐子只有這么一個。

杠子溝紅頭墳的意義，就是這只罐子，罐子找到，也就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了。

我和老李離開了墓室，上去之后，就盡力把紅頭墳回填成原樣。

“兄弟，咱倆現在算是一條道上的，相互幫襯幫襯，這件事，怎么這么邪性？現在罐子找到了，咱們該咋辦？”

“先等著吧。”我填回去最后一把土，回頭對老李說道：“既然叫我們來找腦子，后面肯定還有下文。”

“小哥。”一剪梅閑了老半天，這時候朝我身邊湊了湊，微微一撩耳邊的頭發，挑了挑桃花眼：“在這兒遇見了，就是緣分，走唄，上我們家玩玩去。”

“玩玩？玩啥？”

“玩啥都行。”老李急忙附和道：“這種怪事既然碰上了，那就沒法子，咱們喝兩盅，說道說道這個事。”

老李應該也是被卷到這件事里的一個人，目前我不知道他被卷進來的原因，不過，他說的沒錯，我們倆現在暫時算是一條道兒上的人。

就這樣，我們離開了杠子溝，又開了很長時間的車，到了老李家。

老李沒撒謊，一剪梅當年電死的魚，現在還有一冰柜，鯉魚草魚鰱魚，亂七八糟的好幾十條。一剪梅親自下廚，腥氣哄哄的弄了一桌子全魚宴。

開了這么長時間的車，我的心也靜了。現在最應該考慮的，就是這件事的真正起因。

我和老李為什么會被卷到這件事情里來？

我相信，我二叔還有老斜他們，當年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來到杠子溝，這里面一定還有原因。

我在外面躲了五年，這五年里，山陽這邊的事情我沒有打聽過。沒有別的線索，就很難推斷其中的原因。

這時候，我和老李的手機同時震動了一下，拿起來一看，那個見鬼的微信群里，有人發來了消息。

消息是二叔發的，就那么幾個字。

“東西送到二醫院，婦產科。”

消息只有這么一條，可我卻感覺一直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始終暗中窺視著我和老李。

我們剛剛在紅頭墳那邊得手，微信群就發來了消息，這未免太巧了。

“二醫院，婦產科……”老李看著這條消息，露出一種牙根子發癢的表情。

二醫院在山陽老城區，十多年前，醫院搬到新區，舊址就荒廢了。

一個醫院，幾十年時間里生生死死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說，二醫院的舊址鬧鬼。

山陽城流傳的很多民間鬼故事，都是以二醫院為藍本的。

只不過，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帶著那只壇子，起身出了門，老李還算有點江湖道義，跟著我一塊兒坐上車。

凌晨一點半，車子就停在了二醫院舊址的殘垣斷壁外。

倒塌的墻壁，殘破的門窗，偶爾還能看到纏在窗欞上的已經變色的繃帶在隨風飛揚。

醫院主樓的大門早就倒了，門口有一張歪歪斜斜的破椅子。

我下車之后深深吸了口氣，醫院雖然廢棄殘破了，但我的記憶沒有殘破，當年，我就是出生在這座醫院里的。

其實，我倒沒有多害怕，下坑吃土飯的人，如果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那也就不用混了。

“這地方，很邪性的……”老李朝南邊指了指，說道：“我以前在那邊住，二十五年前就搬走了。”

“為什么搬走了？”

“當時出了件事，住在醫院附近的家戶搬走了好多啊。你是本地人，你一直沒聽說過？”

“什么事？”

“九嬰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