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米伽勒乘坐馬車,帶著“藥師”配方回到了位于威廉姆斯街28號的住所。
回想起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臨別時感動的模樣,米伽勒揉著差點要被拍散架的肩,喃喃道:“看來之后的固定日程要再加一項了。”
“還好這次不是一無所獲……”
他嘆息一聲,打開門。
“歡迎回家,先生。”
愛絲黛拉充滿活力的聲音在門廳響起。
米伽勒握著門把手,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這里還住了兩個孩子。
他掛上笑容,一邊脫下正裝外套和禮帽,一邊說:“今天下午在家有沒有乖乖的啊。”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他不由咋吧了下嘴,“怎么感覺我現在說話像個單親爸爸似的……”
愛絲黛拉像個真正的女仆那樣,接過米伽勒換下的禮帽和正裝,跟在他身后乖巧的回答道:
“嗯,哥哥和我都很乖,我還為您準備了一份禮物。”
“哦,是什么東西啊?”米伽勒笑著問道。
“嘻嘻,您過來看就知道了。”
“搞得這么神秘,看來是要給我個驚喜了。”
愛絲黛拉將東西放好后,領著米伽勒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在說了句稍等后,小女孩踏著輕快的步子,跑進廚房。
兩分鐘后,重新回來的愛絲黛拉端著一個銀質餐盤,身后跟著馬丁將“驚喜”擺到了米伽勒面前的茶幾上。
“這是什么,吃的嗎?”米伽勒裝作好奇的問道,他的鼻子其實已經嗅到了蛋糕的芳甜。
愛絲黛拉沒有說話,微笑著揭起餐蓋,露出底下足有成年人臉龐大小的草莓蛋糕。
奶油的香氣飄蕩在客廳里,紅紅的草莓鑲嵌在松軟的蛋糕上,像一顆顆紅寶石那樣雅致。
“您在下午跑了一天肯定累了,我看書上說糖分有助于恢復能量,所以我和哥哥忙活了一個下午為您準備了這個草莓蛋糕。”
愛絲黛拉揚起精致的小臉,一副“快表揚我”的表情。
米伽勒伸出兩只手,分別按在馬丁和愛絲黛拉的小腦袋上,輕而緩的揉了揉。
“謝謝你們,我真的感覺很開心。”
“嘿嘿,沒有啦,其實主要是愛絲黛拉出的力,我只是幫忙打打下手。”馬丁羞澀的撓著頭,嘴角卻不由得上翹。
愛絲黛拉貼心的拿出準備好的碗碟、餐刀和叉子,遞給米伽勒:“先生快嘗嘗吧。”
“好。”米伽勒接過餐具,將蛋糕切出三小塊,自己先吃了一口。
他瞳孔微微睜大,用叉子輕輕的掃開表層的奶油,視線落在奶油下的紅色果醬上。
竟然還加了草莓醬……米伽勒內心由衷的贊賞起愛絲黛拉的創意。
奶油打發稀薄,和甜蜜的草莓醬匯成獨特的味道,蛋糕口感松軟綿密,很好的承載了奶油果醬的香甜,再來上一顆新鮮草莓解膩。
完美!
“真的很好吃。”米伽勒放下叉子,看向手中干凈的餐盤,略微感到尷尬。
他原本只想嘗個鮮,切成三小塊就是為了投喂愛絲黛拉兩人,結果現在……
好在愛絲黛拉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尷尬,很開心的合上小手:“先生喜歡的話,我以后都會做給你吃。”
米伽勒笑著“嗯”了一聲,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我上午吩咐你們的事做完了嗎?”
馬丁舉手道:“休姐姐和佛爾思姐姐說了她們七點會到,差不多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來了。”
“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么……來得及。”米伽勒自言自語道。
愛絲黛拉則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說道:“我按照您菜單,準備好了食材和調味劑。”
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樣的菜品要用到那么多種類的辣椒。
米伽勒看出了愛絲黛拉的疑惑,出于美食愛好者對同類的欣賞,伸出手笑道:“要一起嗎?”
“誒!好,好的。”
佛爾思和休抵達威廉姆斯街28號時已經是七點十分了。
這不是她們沒有時間觀念,反而是具備禮儀的表現。
在魯恩參加宴會、聚餐時,客人往往會遲到五六分鐘,這是為了給主人一定的緩沖,讓他能有時間做最后的收尾。
本就是貴族之后的休自然很熟悉這套禮儀,經常參加上流社會文學沙龍的佛爾思對此也并不陌生。
大門外,佛爾思貼心的主動上前拉響了門鈴。
等待開門的間隙,她扭頭看向周遭的花園,贊嘆一聲:“這可真漂亮,如果我有足夠的錢,我也會在風景優美的地方,買一棟像這樣的房屋。”
說完,她瞄了一眼天上的紅月,默默嘆氣:“可惜,我可能這輩子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休似緬懷、似追憶,低聲道:“我以前住的地方比這更好……”
這時,大門被從里推開,出來迎接兩位的是穿著黑白小正裝,面龐青澀的馬丁。
“歡迎你們,華生先生已經準備好晚餐了。”馬丁說著讓開了道路,領著二人一路走向餐廳。
米伽勒這時正好戴著隔熱手套,端著一個銅鍋從廚房里走出來。
看到佛爾思和休,他放下冒著熱氣的銅鍋,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二人幾秒。
兩人今日的打扮都比較居家隨意,佛爾思是一套薄荷色的立領長裙,腰間別著粉藍色的絲綢緞帶,整體的氣質成熟、慵懶。
休則是慣常的襯衣配長褲,原本毛躁躁的頭發相對順滑了許多,為眉宇間的颯爽增添了幾分柔和。
米伽勒認真地贊美了一句:“今晚二位的光芒賽過天上的星辰。”
“謝謝。”佛爾思笑著回應道,休稍稍慢了半拍,也跟著道了聲謝。
休有些臉紅,但這不能怪她反應遲鈍,實在是鍋中的氣味太過新奇、太過誘人了。
她忙活了一天,從早到晚都在東區接任務,午飯根本沒吃多少,又為了赴約沒吃晚飯,肚子現在餓的不行,根本抵抗不了食物的魅力。
“這是什么?”佛爾思這時也湊上前,好奇的盯著鍋里紅油油的……魚片?
還有大小不一的辣椒、花椒、白芝麻,向外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米伽勒脫下手套,介紹道:“這是我故鄉的一道美食,叫水煮魚,還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吃辣?不能的話我也有準備解辣解膩的冰涼飲品。”
“嗯咕。”佛爾思略顯畏懼的咽了口唾沫,勉強笑道:“我還挺能吃辣的……吧?”
十分鐘后。
“請再給我來一杯酸梅汁!”佛爾思眼底蓄著淚,手里緊緊攥著玻璃杯大喊道。
休舔去唇邊的辣油,吐槽道:“佛爾思,這已經是你今晚喝的第十二杯了,半瓶酸梅汁都快讓你喝完了。”
米伽勒歉意的笑笑,拿起水壺為佛爾思的玻璃杯滿上:“是我考慮不周,下次再請你們做客我會做點清淡的美食。”
佛爾思欲哭無淚,沒曾想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休給嘲笑。
都怪這個叫水煮魚的食物!明明那么辣卻又那么好吃,害她根本停不下來。
她的心態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又菜又愛玩。”
晚飯接近尾聲,餐桌上的氣氛愈發融洽,這個時候往往就要進入聊天時間。
休在咽下最后一口魚肉,率先挑起話題:“我最近聽說橋區那邊出現了一具死法很詭異的尸體。”
“有多詭異,開膛還是剖腹?”佛爾思不甚在意的說道。
“那叫恐怖,不是詭異!”休語氣認真的糾正佛爾思的說法,接著道:“尸體詭異就詭異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身體內的血液卻離奇的消失了,一滴也沒剩下。”
“據說警察在死者的脖子上找到了兩個針眼大小的孔洞。”
“于是就有傳言說兇手是民間傳說里的吸血鬼,死者就是被吸血鬼拖進了沒人經過的小巷子里,咬住脖子,一點一點的吸干……”
“啊!!!”
一聲尖叫回蕩在餐廳,但不是三位女孩中的任意一人,當然也不是米伽勒。
四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小臉煞白的馬丁,看著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三名女生率先笑出了聲。
米伽勒沒有想到馬丁那么勇敢一人竟然會怕吸血鬼,心下頓時感到反差,慢了一秒后也是跟著笑了起來。
愛絲黛拉和馬丁關系最親,笑的自然也最大聲:“哈哈哈,馬丁,你這都能被嚇到……真的是……太膽小了,哈哈。”
馬丁漲紅了臉,抬頭爭辯道:“怕鬼不能算膽小……鬼怪!……怕吸血鬼,能叫怕嗎?”
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么“怕鬼是人之常情”,什么“榮譽的勇士只是不懼怕人”之類,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晚餐愉快的結束了。
米伽勒將二人送到門口,客套了一番。
互致晚安后,佛爾思和休正要離去,米伽勒卻突然出聲叫住了她們:
“等等,我還有份禮物要送給你們。”
休疑惑的停下腳步,下意識拒絕道:“我們是客人,怎么還能收你的禮物呢?”
米伽勒含笑回應道:“不,這是為了感謝你們上次的幫助,我一直覺得只給那么點報酬良心不安,所以這份禮物還請你們一定要收下。”
說完之后,他也不管佛爾思和休的拒絕,一點也不啰嗦地吐出第一句話:“你們也是非凡者吧。”
佛爾思擺動的雙手停下了,休搖晃的腦袋僵住了,兩個人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米伽勒勾起唇角:“看來是沒錯,那么這份禮物你們就用得上了。”
他停頓了一下,聲調平靜地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將送給你們能夠加快魔藥掌握、最大程度上降低失控風險的方法。”
在二人逐漸變得激動的眼神中,米伽勒緩緩道:“現在,你們還要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