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伽勒長吐一口氣,似乎是想將內心復雜的情緒,隨著呼吸一起排出。
他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河區紅磚街102號。
此外還有一行小字:兇手是惡魔途徑非凡者。
“這應該就是馬里奧說的安全屋了。”米伽勒收起紙條,心想到。
至于要不要去安全屋,這個問題在他打開紙條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答案。
屠戮無辜生命之人,必以鮮血祭奠冤魂。
米伽勒正要離開時,突然感知到了什么,面色古怪的將手按在小腹。
他瞇起眼睛,集中精神,緊接著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圓。
他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只消化了不到1/4的耕種者魔藥,現在竟已經消化了一半還多!
這是何等震撼的速度,要知道米伽勒服食魔藥的時間還不足一周啊!
“是因為這所福利院的原因嗎?”
米伽勒扭過頭,盯著生銹的大門許久,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還好他在思考時從不會鉆牛角尖,既然一時想不明白,米伽勒也就果斷的放棄思考,將注意力放到現在面臨的局面上。
這趟詭異福利院之行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兇手的名字、可能存在的殺人動機、橋區福利院背后隱藏的秘密……這都是抓到雷納德這個連環殺人犯的重要線索。
但他現在還不準備把這些情報交給伊琳娜,他打算先去馬里奧提供的這個地址看看,將兩人調查出的情報一并整合,免得出現紕漏。
花費了2金里索,米伽勒收起所剩不多的零錢,背靠著馬車座椅,閉上眼睛。
黑暗總是伴隨著寂靜,閉上眼,耳邊的嘈雜聲似乎也跟著小了許多。
人在看不見光的情況下,總是喜歡思考些問題,米伽勒也不例外。
“雷納德真正的動機究竟是什么?為阿米莉亞復仇的可能性太小,惡魔途徑的序列8古稱可是‘冷血者’,從魔藥名稱就可以看出,這樣的非凡者怎么可能會為了這種理由而殺戮。”
米伽勒又自我反駁道:
“也不一定,復仇的想法極有可能在雷納德還未成為非凡者之前就存在,執念會促使人做出什么都不好說。”
車輪滾過泥濘的土路,馬車里的米伽勒忽有所感,“再過兩秒就要下雨了。”
果然,兩秒后雨聲如期而至。
米伽勒睜開眼,紛飛而落的細雨在馬車窗上爬出斑駁的軌跡,近看就像是樹葉的脈絡。
收回目光,米伽勒雙手環胸,就這樣靠著皮椅,小憩了一會兒。
上午九點整,他抵達了目的地。
米伽勒下了馬車,挺直腰背,穿過人流紛雜的街道。
河區一如既往的臟亂,街道污水橫流,生活垃圾隨處可見,好在雨水壓下了空氣中的惡臭味,不至于在嗅覺上給他二次傷害。
米伽勒收回視線,逆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們,尋到了紅磚街102號的大門。
安全屋的位置很偏,年久失修的鐵門前雜草叢生,不少草都長到了成年人腰的高度。
因為下雨,路段變得泥濘,草根全都泡在了積水里,遠看活像是一片沼澤。四周聽不見一點人聲,唯有雨點打在屋頂上噼啪作響。
米伽勒目光落在門上拴著的一條粗大的鐵鏈上,他突然發覺馬里奧并沒有給他安全屋的鑰匙。
這條鐵鏈很新,看上去應該是合金材質,米伽勒深知憑借自己現在的力量還不足矣將這種材質的鐵鏈扯斷。
也就是說蠻力突破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該死……
雨逐漸下大了,越來越大,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在眨眼間就變成傾盆大雨。
降下的雨水如針,密密麻麻的扎在米伽勒身上,浸濕了那套價格昂貴的黑色正裝。
米伽勒脫去淋濕的外套,深吸了一口氣,混雜著泥土和青草的氣味被吸入肺部,刺骨的冷意逐漸平息了他稍微有些發熱的大腦。
下個瞬間,米伽勒眼神陡然變得尖銳,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從他瞳孔深處亮起。
米伽勒悍然出拳,拳如猛龍出閘,裹挾迅疾的氣流砸在鐵門旁邊的石墻上。
他是扯不斷鐵鏈,但這種偷工減料的磚墻還是砸得動的!
咆哮的雷聲和瓢潑大雨也很好的掩蓋了他砸墻的聲音,不必擔心吸引來其他人的圍觀。
當然,正常人看到暴雨中有這么一個身高一米八,肌肉線條勻稱飽滿的男人瘋了似在的砸墻,第一想法大概率是逃跑居多。
砰,砰,砰!
巨大的力道充滿節奏感的沖擊著磚墻,質地較脆地紅磚在不斷疊加的力量下先是出現了裂紋,再然后掉下碎磚,最后在米伽勒蓄力一拳下,磚墻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剛好夠他手臂穿過的缺口。
鐵鏈落地,伴隨著幾大塊碎磚落入泥濘,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
門后是一間很小的一居室,無需走近就能將室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米伽勒掃了一圈屋內,房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地上甚至看不到一片紙屑,很像馬里奧的作風。
房間里的家具很少,僅有一張布滿蟲眼的方桌、一個銹跡斑斑的床架、角落里放著幾根蠟燭、一盞馬燈,簡陋到連小偷進來都要罵聲晦氣的地步。
這樣的地方怎么可能會有情報呢?
米伽勒低下頭,他很確定自己沒走錯位置,馬里奧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開玩笑。
那么只有可能是這個房間藏了機關,而馬里奧堅信他能夠找的出來。
“這算是一種信任嗎?”米伽勒笑了笑,走到方桌前,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這確實只是一張普通的方桌。
貼著右墻的床架被焊死在地上,他搬不動,也沒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屋外狂風大嘯,鐵門被風吹得敞開,細密的雨水傾瀉而入,將地板染出深而沉的水漬。
有點吵……米伽勒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搬動書桌抵到門上,將狂風暴雨阻隔在了門外。
安靜下來后,米伽勒繼續思考:“是在哪里刻字了嗎?”
這樣想著,米伽勒沿著落灰的墻根轉了兩圈,甚至趴到地上想看看床底是否刻有提示。
遺憾的是都沒有。
“那么究竟會在哪呢?”米伽勒懷著疑惑,坐到那張蒙塵的小床上。
他忽然感覺有點累,自己原本只是想要過隱居種田的平靜生活,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米伽勒自問自答:“因為命運,也因為你的信守承諾。”
他扯了下嘴角,干脆張開手腳,毫無風度的呈大字形躺了下來。
“好硬……等等!”
躺下還沒超過兩秒,他忽然感覺到不對。
米伽勒再次坐起身,兩只手微微用力,按了按身下的床板。
這是一張很標準的床架,最中間是三片豎著并在一起的木床板,支撐的床腳則是四根空心鐵柱。
“床腳有問題。”這個想法突如其來,而理由僅僅只是因為米伽勒覺得這張床睡得有點怪。
他是一個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的人,所以僅僅只是一點不適,他也能立馬感受出來。
米伽勒俯下身,屈起手指按照順序分別敲擊四根床腳。
咚,咚,砰。
米伽勒停下動作,心道果然有問題。
四根床腳有三根是空心的,但右下方的床腳特立獨行,是實心的。
米伽勒抬手握住那根實心床腳,想了想,他學著前世那些電視劇,嘗試性的扭動了一下。
竟然真的成功了!
只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響聲過后,床鋪前方十厘米遠出現一個圓形的暗門。
暗門下有一排扶手架,米伽勒迅速走到角落點亮馬燈,隨后用牙齒咬住提手,沿著扶手架慢慢往下爬。
這個舉動讓他突然想起了黑市爬下水道的經歷。
扶手架并不長,米伽勒爬了兩分鐘腳就觸到了地面,他舉起馬燈,手掌按著墻壁慢慢前進。
步行不超過一米,米伽勒就在墻壁邊緣摸到了煤氣燈的開關,他毫不猶豫的扭動。
嗒嗒嗒……啪!
壁燈內燃起的火苗迅速變大,透過玻璃燈罩,向外投射,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每一寸空間,陰影驟然無存。
米伽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馬里奧的安全屋和他想象的有那么億點不一樣。
首先入眼的是一小塊農田,色澤黑亮的土壤平整的鋪在房間的一角,突出一個肥沃,就是不知道馬里奧是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下培育出來這樣的好田。
再然后是碼放整齊的書籍,都是神秘學方面,種類很雜,反過來說……涵蓋面很廣,在這樣一個神秘學被嚴加管控的時代,馬里奧能搞來這么多屬實是讓人稱奇。
正中間是張看上去就很舒適的單人沙發,前面擺有圓木桌,桌子做工很精美,表面還打了蠟,一眼看去光亮非常。
但最吸引米伽勒眼球的還是正對著大門的檔案架,上面擺滿了用牛皮紙袋封裝好的文件夾,想必馬里奧所說的情報就在這其中。
米伽勒正要上前,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圓木桌上放著一封醒目的藍色信紙。
他好奇的拿起信,坐到單人沙發上。
字跡剛勁有力,確定是馬里奧所寫的。
米伽勒輕聲念道:
“我親愛的朋友:
當你看到這幾行書信的時候,就意味著我已經無法再為這個社會做貢獻了,盡管很冒昧,我還是想拜托你完成我的遺愿。
檔案架上最上面的文件夾里有一個寫著‘玫瑰葬儀’的藍信封,請將它交給大地母神教會的安東尼奧大主教,作為報酬,這個房間沙發底下的東西你可以拿走,希望你會喜歡。”
米伽勒掀開沙發墊,果然在里邊找到了一只沉重的錫盒,表面還刻有大地母神教會的圣徽。
隨著鎖扣被打開,里面封存的東西徹底暴露在燈光下。
米伽勒表情錯愕,他都快數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幾次錯愕了,但盒子里面的東西換誰來了都得愣一下。
錫盒里面躺著的不是什么殺傷力巨大的兵器,也不是金銀珠寶之類的財富,而是,而是……一堆蘑菇?
米伽勒不信邪的拿走蘑菇,總算在蘑菇底下看到點畫風正常的東西……一把泛著金屬光澤的自動手槍,造型與他前世的柯爾特M1911式相似,在這樣一個還流行轉輪手槍的時代,這把手槍絕對算得上降維打擊。
此外,手槍旁還有好幾盒口徑相配的子彈,粗略估計有200發左右,除了普通子彈,錫盒里甚至還有兩盒銀質的獵魔子彈,子彈表面刻上了繁密的花紋,精美的仿佛一件藝術品。
米伽勒一臉驚嘆的拿起那把手槍,掂了掂,很是滿意它的重量。
這時他又在手槍下看到了一張用因蒂斯語寫的卡片。
原身語言天賦極佳,不論是常規的魯恩語、費內波特語、因蒂斯語,還是與神秘學有關的赫密思語、古弗薩克語、古赫密斯語他都掌握的不錯。
所以他很輕松得看懂了卡紙上的句子:“機械之心萊昂贈與,愿我們友誼長存。”
米伽勒翻到背面,發現這上面竟也有文字,是用費內波特語寫的……爆炸蘑菇使用手冊?
蘑菇還能爆炸?
馬里奧告訴你,還真能。
這一箱子的蘑菇都是經過神秘學改造的產物,一個蘑菇爆炸釋放的當量就相當于一公斤的TNT炸藥。
想到剛剛自己那么隨便就把這一堆炸藥扔到桌上,饒是米伽勒都不禁有些汗顏。
他揉了揉太陽穴,將自動手槍裝填塞到腰間,隨后按照馬里奧信紙上所寫從檔案架中找到那封藍色信件。
想到待會要告知伊琳娜,米伽勒本著便利原則,拆開了信件。
他抽出了信紙的一角,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一行,隨即目光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