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試試吧。”伊琳娜笑容溫柔的將‘豐饒符咒’遞給米迦勒。

“這要怎么用？”

米伽勒接過鉛制符咒，翻轉著看了一遍，虛心請教道。

伊琳娜俯下身，從腳邊拿出先前準備好的花盆，“用古赫密斯語念出‘生長’這個單詞，然后灌注靈性，把符咒朝這里丟就可以了。”

說話間，她已經將一顆不大的種子丟進花盆里。

米伽勒握緊鉛色薄片，心里暗自慶幸原主掌握的語言中正好就有古赫密斯語，不需要他再去學習。

用平而不緩的腔調念出“生長”咒文后，米伽勒將靈性灌入符咒，隨后立即甩動手腕，將掌心的‘豐饒符咒’不偏不倚地丟進花盆。

薄片落入泥土，迅速消融，一株緋紅色的月亮花很快破土而出，抽芽成熟。

僅在短短數秒間，種子就度過了數月的生長期，開出艷麗的花朵。

“真是神奇。”米伽勒由衷的贊嘆了一句。

相比于只有蠻力的“耕種者”，這種直觀的非凡能力體現在米迦勒看來是真的很神奇，也很方便。

米伽勒也打從心底認為“耕種者”這條途徑的上限很高。

僅僅是在序列7就擁有將植物快速催熟，改造出新品種植物的能力，按照他對非凡途徑的能力是不斷增強并向外衍生的認知，半神層次的“耕種者”極有可能直接改寫生物基因，像圣經中的上帝一樣創造出諸多新物種。

光光“耕種者”一條途徑的非凡能力開發潛力就如此之大，他不禁想，如果能將這些多種多樣的非凡能力運用于生產生活，人類社會究竟會進步到何等可怕的程度。

畢竟人類社會進步了，米伽勒才可以更好的享受平靜的生活。

伊琳娜將手里栽種著月亮花的花盆轉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看來這枚符咒的完成度很高，效果不錯。”

伊琳娜放下花盆，雙手交叉，做了個懷抱嬰兒的手勢，虔誠的說道：“贊美您，仁慈的母親。”

米伽勒汗顏，原主是個大地母神的淺信徒，但他如今加入了母神親衛卻從未向大地母神禱告過，這要被圣堂的忠實信徒知道，給他安上個“信仰不純”的罪名，那麻煩可就大了。

想到這，米伽勒也學著伊琳娜有模有樣的禱告了一句：“贊美您，仁慈的母親。”

伊琳娜這時開口，食指指向尚未清理的儀式臺，“怎么樣，要來親自做一次符咒嗎？”

“當然。”米伽勒爽快的回答道，看懂了歸看懂了，但是實踐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懂理論知識很容易就會出現以下這種情況：

腦子：懂了。

眼睛：會了。

手：你放屁！

米伽勒走到儀式臺前，用冥想調整好精神狀態，確定自己已經冷靜下來。接著他拿起伊琳娜雕刻的半成品符咒，點燃蠟燭，念誦咒文。

伊琳娜在一旁看著好戲。

新手第一次嘗試制作符咒的成功率一般是在50％到60%左右。

她已經想好待會米伽勒失敗后該怎么得體的安慰他了。

“哇。”一聲不咸不淡的驚嘆在儀式臺旁響起。

“哎呀，是失敗了嗎，別灰心，這是很正常的事……”

“成功了。”

米伽勒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伊琳娜后續的安慰全堵在嘴里。

“成，成功了？”伊琳娜美眸微怔，不敢相信米伽勒一個不擅長儀式魔法的新手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

“應該是成功了吧，我試一試。”米伽勒說著，再次重復方才的操作。

當看到月亮花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伊琳娜莫名得想哭，想當初她可是失敗了好幾次才成功的。

伊琳娜很快找到安慰自己的話。

“運氣，這種事也是有概率的，對，都是運氣。”

這時，米伽勒又拿出好幾枚半成品符咒，再一次念誦起咒文。

隨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在客廳里亮起，伊琳娜親眼看著幾枚品相上佳的符咒躺在米伽勒手心，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待遇。

要不是內心的信仰不允許她質疑母神，伊琳娜多半會說：“母神，你偏心！”

最后米伽勒一共制作出七枚‘豐饒符咒’，甚至還制作出兩枚‘治愈符咒’。

他停手也不是因為母神不再給予回應，而是材料用完了。

現在要是有人告訴伊琳娜米伽勒是大地母神的親兒子，她保不準真的會相信。

“學會了‘豐饒符咒’，雜交水稻的研究進度應該能拉快不少。”

米伽勒完全沒有注意到伊琳娜羨慕嫉妒恨的表情，收起一大把符咒，他也是不由感慨了一句神秘學開銷之大。

這一趟采購光光是神秘學的部分就花了他將近150金里索。

還好鉛這種金屬不貴，要是像永恒烈陽的信徒那樣用黃金制作符咒，那才叫真的燒錢。

“呵呵，說不準就是因為這樣，永恒烈陽才會是商業的保護神。”

收斂發散的思緒，米伽勒動手將長桌上的儀式用具整理干凈，接著他就來到廚房，準備起今天的午餐。

伊琳娜按照禮儀坐在餐桌，安靜的等候。

身為從小就品嘗各式宮廷料理的公主，伊琳娜其實對于這頓午餐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要味道還過得去就好。

她看得出米伽勒很考究，烹飪的有鼻子有眼。鮑魚、海參、魚唇、杏鮑菇、蹄筋、花菇、墨魚、鵪鶉蛋、米酒、各式香料等等……

不談刀工如何，米伽勒至少該放的都放了，從廚房飄出的若有若無的香味來看這道菜品調味肯定是合格了。

兩個多小時后，米伽勒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品，放到伊琳娜的面前。

在看到菜品的那一刻，伊琳娜完全收起眼中的散漫。

少女張開紅潤的嘴唇，目光好奇的看向擺在桌上的瓷鍋，瓊鼻微動，瞬間就被這道菜的香味給勾去了魂魄。

“這道菜品叫什么名字。”伊琳娜十分認真的問道。

米伽勒拿著一條毛巾擦去額頭的細汗，微笑著介紹道：“佛跳墻，是我故鄉那邊很有名的一道菜，對了，吃這道菜要用這個。”

米伽勒給伊琳娜遞過一雙自制的木筷。

“羅塞爾大帝發明的餐具……”

見多識廣的伊琳娜一眼就認出手上兩個用木頭制成的棍狀物是什么。

微不可察的咽了口唾沫，伊琳娜夾起一塊還冒著熱氣的鮑魚送入嘴中。

“這！軟嫩柔潤，濃郁葷香，又葷而不膩，味中有味，好吃！”

伊琳娜毫不吝嗇的贊美道。

米伽勒聞言也是微笑著坐了下來，一起品嘗起美食。

愉快的午飯過后，伊琳娜因為還有別的事情先行離開了。

米伽勒自然不會挽留，之后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他就泡在后花園里，專心致志地進行雜交水稻的培育。

……

周一，中午十二點，碼頭區。

略微燥熱的海風拂過碼頭來來往往的身影，穿著廉價破敗的工裝的碼頭工人臉上或多或少帶著對生活的麻木，重復著機械的工作。

米伽勒做好偽裝，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碼頭區。他站在一處視野開闊的階壘，俯瞰強烈陽光下整片碼頭區的風景。

碼頭區其實并不大，這皆是因為費內波特城處于內陸，整座城市被萊塞納河一分為二，本就不發達的水運完完全全依靠一條河，劃給碼頭區的土地面積便只有其他國家首都碼頭區一半不到。

真正出名的港口就要順著萊塞納河下游方向，在出海口的海濱城市塞維亞才能看到了。

米伽勒邊想邊移動視線，終于在碼頭區一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遠遠地看到正逗弄鴿子的線人查理。

“還真看不出來他會有這種閑情逸致。”

米伽勒嘟囔了一句，隨后裝作無意的走到查理身邊，率先打了個招呼：“來的挺早啊。”

查理聽到米伽勒的聲音，渾身一抖，也顧不上撲撲飛走的鴿子，立刻扭頭望去。

見到身著灰藍色工裝，頭上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的米伽勒在冷冷注視著自己，查理打了個寒顫，干笑兩聲：

“嘿嘿，我這不是怕耽誤您的時間嘛。”

“真會講話……”米伽勒幅度很小的扯動嘴角，“加上大眼睛，他們兩個或許可以一起出本書，就叫《語言的藝術》。”

暗自腹誹兩句，他認真打量了一眼查理的裝扮，當看到查理衣服領口處繡著的工人協會標志時，米伽勒擰著眉道：

“你這是……轉行了？”

查理撓撓頭，“沒有辦法，最近小偷這行不太好干，那幫條紋犬巡邏次數太多了，我就是半夜在外溜達都得被他們抓去盤問一番，不想餓死我只好來這碼頭找個工做了。”

咕——

查理憤憤不平的話剛說完，肚子就從里發出更響的聲音，搞的他一臉尷尬，抬手捂住肚子。

米伽勒眉毛一挑，“還沒吃飯？”

“最近，沒什么收入……”面對米伽勒這個喜怒不顯色的人，查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老實回答道。

米伽勒沉默兩秒，轉過身去。

“跟我來吧。”

“啊，去哪？”查理下意識的問道。

米伽勒前進的腳步沒停，徑直向不遠處的一間咖啡館走去。

海風拂過的角落內只聽見米伽勒淡淡的一句話。

“請你吃飯。”

三分鐘后，查理局促不安的坐在街角咖啡廳的角落卡座，看著紅馬甲白襯衣的服務生端上一盤又一盤菜品。

這里面有一塊淋滿黑胡椒汁的實惠牛排、一只冒著油光的烤仔雞、一塊重5磅的全麥面包，還有炸薯條、烤魚、一盤沙拉、兩杯消費贈送的咖啡。

“咕咚。”查理沒有掩飾自己的渴望，伸出手指指尖朝下，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

“這么多……都是給我的？”

“當然，不吃飽點怎么有力氣為我收集情報呢。”米伽勒背靠老舊的扶手椅，面無表情的拉過那一盤沙拉，“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是你的。”

查理在道了聲謝后，就急不可耐地吃了起來，他已經好久沒吃過這么豐盛的一餐了。

而米伽勒剛用過午餐，現在自然不會餓。

何況他也看不上這種過于油膩的廉價食物，不過對于查理這樣要做重體力活的工人，這樣多油的食物正合適。

直到查理狼吞虎咽完，米伽勒才放下咖啡杯，詢問道：

“你知道‘紫羅蘭’嗎。”

查理表情幸福的揉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沉思兩秒后點點頭，“本來不知道，不過最近有一大幫條紋犬端了那里的事在橋區傳開了，我也就知道了。”

“嘿嘿，如果先生想聽我可以具體給你講講。”

“不用了。”

米伽勒手肘抵著桌子，交叉雙手又抵住下巴，沉默片刻后道：

“除了這件事，橋區或者河區最近還有發生什么離奇的事情嗎？”

“離奇的事？”查理抬起手抓撓了下耳朵，“嗯，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是一些小事。”

“是不是小事我自會判斷，你要做的只有匯報。”米伽勒屈指敲打油膩膩的桌面，用一副上位者的語氣說道。

“呃，那我再想想……”

米伽勒沒有再催促，慢條斯理的叉起沙拉里一顆小番茄送入口中。

“好酸……”

為了保持形象，米伽勒強忍著酸澀，維持臉上的淡然，假裝不小心碰掉刀叉，迅速低下頭。

嘔——

痛苦面具.jpg

“啊！我想起來了，最近還真有這么一件怪事。”

“誒，先生？”

聽到查理叫自己，米伽勒面無表情地坐直身子，淡定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說來聽聽。”

查理收起狐疑的視線，醞釀了一會后壓低聲音，“您知道橋區這邊的福利院嗎？”

“福利院……”米伽勒馬上回想起不久前幫助過的小女孩，面色稍緩，肯定地頷首。

“那里發生了什么離奇的事？”

查理擠著嗓子，刻意用一種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聽說，前幾天有幾個曼哈黨的成員經過那里，他們自稱那個已經荒廢了二十年的福利院里竟然……竟然傳來了小孩子的嬉鬧聲！”

一聲清脆的金屬落地聲響起。

米伽勒全然不顧掉在地上的叉子，僵硬著臉，一字一頓道：

“你剛剛說那家福利院已經荒廢了？”

“對呀，很早以前就因為一場火災荒廢了，還有教會的牧師去那里做過安魂儀式呢。”

聽到查理給出的回答，米伽勒雙目出神的靠著椅背，嘴里喃喃自語道：

“荒廢了二十年，已經荒廢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