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迪侯爵府,米伽勒一言不發(fā)的倚靠在角落的墻壁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警察將埃爾茜的尸體一點點搬出。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這已經(jīng)是第五起了,第五起泯滅人性的兇殺案!這一次兇手更是直接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行兇。
暗暗地守在侯爵府外的警察有不少人都死在了那頭狼人爪下,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卻依舊讓那名兇手逃走了。
換上便于行動的見習(xí)騎士裝的伊琳娜款款走到米伽勒身邊,安慰道:
“別太自責(zé),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米伽勒撇過腦袋沖伊琳娜露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我沒事。”
他說謊了。
盡管對于埃爾茜的死他既不悲傷也不憤怒,但他內(nèi)心確實感到深深的歉意。
人不論做什么事總是需要理由的,米伽勒就是靠著承諾堅持達(dá)成了一個又一個目標(biāo)。
他始終秉持著“一諾千金”的原則,可現(xiàn)在這個兇手卻讓他失約了。
他是不會生氣,但他很記仇。
在伊琳娜看不見的地方,米伽勒的眼中燃起一團(tuán)焰火,熾而不灼。
另一邊,馬里奧在結(jié)束了與警察的交接工作后也朝兩人的位置走來。
見到馬里奧,米伽勒問道:“隊長,狼人變成人類這件事查清楚了嗎?”
“是化狼術(shù),真正的‘狼人’可以通過指甲注射毒素強(qiáng)行將一個普通人轉(zhuǎn)化為它的同類,擁有和正常狼人一樣的特性,但這樣轉(zhuǎn)化出來的狼人壽命不會太長。”馬里奧說道。
他聲音頓了頓,接著道:“而且如果只是序列7層次的‘狼人’制造出來的偽狼戰(zhàn)斗力不會這么強(qiáng),我懷疑這名兇手極有可能是名序列6甚至序列5的‘囚犯’,不然就是有同層次的封印物。”
米伽勒在聽到馬里奧話語的瞬間,靈性直覺被觸動。他忽然想起來珂蕾絲在給他送委托費時曾經(jīng)提到過最近發(fā)生了不少失蹤案件。
米伽勒開口將這件事告訴了兩人,末了,他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懷疑這里面有一部分人就是被真兇抓去制成偽狼。”
馬里奧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知道,一開始警方還沒有重視,后面因為在審訊救贖會意外得知他們常以河橋兩區(qū)的居民做活祭,這才加強(qiáng)了對這兩個地方的看管。”
伊琳娜聞言嘆了口氣,“河區(qū)和橋區(qū)每年都有大量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死去,但貴族從來不會關(guān)心這些他們眼中低等的賤民。
我想就是因為這樣,這群壞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將他們當(dāng)做消耗品和祭祀的材料。”
出生于王室,對這種狀況了解頗深的伊琳娜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力的靠在米伽勒身旁的墻壁上。
沉重的話題讓三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些許的迷茫,一時間,墻角的氛圍陷入沉默。
“很遺憾,我們難以改變這種狀況。”馬里奧出口打破沉默,“不過也別太氣餒,我會把這件事向大主教反饋的,現(xiàn)在還是讓我們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吧。”
“我認(rèn)為保護(hù)潛在目標(biāo)的計劃不能變,兇手仍有可能會再次犯案而且會更加謹(jǐn)慎,我們需要申請更多的隊友支援。”伊琳娜語速很快,像是早就有了想法。
“除此之外,先前對兇手的占卜結(jié)果得出他是一個無業(yè)游民,這樣的人居住在橋區(qū)和河區(qū)的可能性很大,我認(rèn)為有必要加強(qiáng)對這兩個地方的搜查。”
米伽勒在聽到占卜結(jié)果時微微有些出神,這件事他知道,教會在介入兇案后就立即使用了3-0247對兇手進(jìn)行占卜,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只有無業(yè)游民,男性兩個特征,讓案件遲遲無法推進(jìn)。
“無業(yè)游民……”
米伽勒突然間像被一道閃電劈中,將低垂的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灑落一地的玫瑰。
這是兇手的習(xí)慣,每次犯案后總要在被害人身邊鋪上大量的玫瑰花。
米伽勒死死盯著地上血紅的玫瑰花瓣,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
馬里奧正在這時開口詢問:“米伽勒,你有什么看法?”
“玫瑰……”米伽勒緩緩收回視線,說道。
“什么?”兩人同時疑惑不解的看向米伽勒。
“兇手每次犯案都會鋪滿玫瑰,母神親衛(wèi)查過這些玫瑰花的來源嗎?”
馬里奧略顯失望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了,在一開始我們就追查過這些玫瑰花的來源,很可惜,兇手沒有留下一點破綻。”
米伽勒笑了:“那就對了。”
伊琳娜不解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兇手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從他這次放出偽狼把我們引走就可以看的出來,所以警方會追查玫瑰花來源這點他肯定也事先考慮到了。”米伽勒指著地上的玫瑰花瓣,“那么這些玫瑰花只能是他自己種的。”
馬里奧順著米伽勒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頭緊皺,“所以這能說明什么?”
“我看過前幾起案件的現(xiàn)場照片,相比前面四起案件,這一次兇案現(xiàn)場的花瓣明顯少了許多。”米伽勒回答道。
伊琳娜第一個明白過來,她眸光一亮,接上話頭:
“也就是說……這大概意味著兇手自己種的玫瑰花快用完了,如果他還想繼續(xù)犯案就一定會去購買種子!”
馬里奧也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手掌撫摸著濃密的絡(luò)腮胡,緩緩道:
“在費內(nèi)波特,私人購買花卉種子很正常,但以兇手每次行兇需要消耗的玫瑰花量,他要購買的種子數(shù)量絕對遠(yuǎn)超一般情況!
只要搜查費內(nèi)波特城內(nèi)這種品種的玫瑰花種子每筆大宗交易,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抓住那個兇手!”
因為費內(nèi)波特王國宗教信仰的特殊性,商家賣給私人的往往是經(jīng)過處理的種子,不存在再次繁殖的可能,所以從理論上這個想法是可行的。
但這時,思路的提出人米伽勒卻給二人澆了盆冷水。
“這是一個方向,但我說過兇手是個謹(jǐn)慎的人,他極有可能會花很長的時間,一點一點從那些地攤商販那里購買種子。”
“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傾向第二種可能,不然無法解釋一個心思縝密,連續(xù)犯下多起殺人案至今仍逍遙法外的兇手會出現(xiàn)玫瑰花不夠用的情況。”
馬里奧頷首,認(rèn)可了米伽勒的想法,“你說的對,那接下來的計劃依舊是以保護(hù)剩余幾個潛在目標(biāo)為主,調(diào)查玫瑰花種子為輔。”
馬里奧話音落下后,三人之間的氣氛又沉默了片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為什么兇手知道這里設(shè)了埋伏”這個問題。
馬里奧目光看向渾身血污,面露疲色的米迦勒,他走上前拍了拍米伽勒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剩下事情交給我就好,就讓小伊琳娜帶你回去休息吧。”
“呵呵,你可是這次的大功臣,一旦被兇手知道你還活著,他絕對會再次來追殺你的。”馬里奧開了個玩笑。
“我是什么工藤新一嗎?”米伽勒在心里吐了個槽,卻也明顯感覺到從剛剛開始就有些低落的氣氛得到了些許緩解。
他沒有拒絕,伊琳娜也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于是兩人就乘坐那輛車廂上繪有皇室紋章的私人馬車,一路回到西瓦湖街。
……
“啊啊啊!沒有靈感啊,寫不出來啊!”
凌晨一點多,珂蕾絲穿著一件粉白色的真絲睡裙,頂著黑眼圈,一臉煩躁的抓撓起長長的秀發(fā)。
是的,她陷入了所有作者都最害怕的但也是無可避免的靈感枯竭狀態(tài),俗稱“卡文”。
每個作者都對這種狀態(tài)深惡痛絕,因為這意味著讀者的“聲討”;意味著編輯的催促;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稿費的流失。
啪!珂蕾絲將手里的穗黃色細(xì)長鋼筆往書桌上一丟,隨后兩腳一蹬,椅子連帶著身體向后退去。
她伸了個懶腰,走到窗戶邊想著看一看外邊的月亮,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以此轉(zhuǎn)化心情。
就在珂蕾絲剛剛推開窗玻璃,就被下方的動靜轉(zhuǎn)移走了注意力。
她看到一輛私人馬車停在了對門的赫爾斯偵探的家門口。
“咦,都這個點了誰會來找赫爾斯偵探呢?”
珂蕾絲好奇的將手撐在窗臺上,遙遙望去。
突然,借著天上緋紅的月光,珂蕾絲發(fā)現(xiàn)那輛私人馬車上竟然繪有卡斯蒂亞家族的紋章,代表費內(nèi)波特王室的象征!
瞬間,珂蕾絲那顆裝滿奇思妙想的腦袋里浮現(xiàn)出諸多猜測,她那顆潛藏在每個人心底里的,對未知的好奇之心被徹底點燃了。
珂蕾絲聚精會神的趴在窗臺,不想錯過每一幀畫面。
馬車上很快走下一男一女,其中的那名男子盡管面容不清晰,但飽受摧殘的珂蕾絲還是一眼認(rèn)出此人正是自己的鄰居——古怪的赫爾斯偵探。
而那名攙扶著赫爾斯偵探的女子穿著顏色偏深的皮甲衣,下半身是緊身的騎士長褲。
因為角度和陰影的問題,珂蕾絲僅能看到女子的半張臉,但這半張臉也足以讓同為女人的珂蕾絲判斷出對方絕對是個美女!
“這這這……不會吧不會吧!”
珂蕾絲白凈的臉蛋上逐漸不受控制的揚起笑容,那雙從小就視力絕佳的深紫色眼睛從未像今天這樣專注無比。
沒有讓她失望,就在這時,珂蕾絲目睹到赫爾斯偵探忽然無比柔弱的縮起身子,撲倒在女子懷中。
那打扮英氣的女子十分輕柔,十分關(guān)切的拖住赫爾斯的肩膀,然后,在珂蕾絲猝不及防間將臉湊低了些。
“誒誒誒!這個角度,這個角度難不成他們是在……接吻?!”
母胎單身多年的珂蕾絲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燒透了,她不敢再看迅速縮回腦袋,哐的一聲將窗戶關(guān)上。
珂蕾絲抬起兩只手捂著自己發(fā)燙的臉頰,靠坐著墻壁,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剛剛的畫面。
很快,她的靈感再次爆發(fā),立刻回到書桌前,開始奮筆疾書。
今晚,她定要戰(zhàn)個不眠不休!
然而與珂蕾絲所想大相徑庭的是……
伊琳娜微微彎下脖子,漂亮的翠綠色眼眸變得深沉,悄無聲息間靈視被開啟。
“你怎么樣,還好吧?”
少女一邊問,一邊用“醫(yī)師”那雙能深入到器官層面的透視眼,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起米伽勒全身。
米伽勒站穩(wěn)身體,晃了晃腦袋,歉意的笑道:“抱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感覺頭很暈,還好你及時扶住我,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伊琳娜見米伽勒身體只是有些虛弱并無大礙,于是淺笑道:“嗯,那你早點去休息吧。”
告別伊琳娜,米伽勒腳步虛浮的走到房間前,掏出鑰匙,推門而入。
“哦!偉大的主,您終于回來了。”
一進(jìn)門,米伽勒就聽到大眼睛那夸張的嗓門。
他一言不發(fā),走到放著大眼睛的茶幾前將戒指摘下,隨手放在大眼睛身旁。然后他從廚房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生肉喂給“陰影面具”。
做完這一切后,米伽勒將手放到大眼睛硬質(zhì)凸起的表皮,道:“吸吧。”
“吾主,是出什么事了嗎,請告訴在下,讓在下為您分擔(dān)解憂!”
大眼睛沒有動,它眨巴著那只金黃色的龍眼,眼神關(guān)切的望向米伽勒。
“……”沉默片刻,米伽勒若無其事的說道:“一點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眼睛明知米伽勒是在說謊,卻也不好再說什么,轉(zhuǎn)了一圈眼珠,它轉(zhuǎn)移話題:“吾主,您身上似乎多了些不好的印記。”
米伽勒愣了一下,低頭看到胸前的血漬,以為大眼睛指的是自己身上的傷痕,喜好把一些常見的事物說的中二味滿滿是大眼睛一慣的作風(fēng),所以他沒有在意,滿不在意的說道:“無妨,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不愧是吾主……”
眼看大眼睛又要開始它“精彩絕倫”的贊美,米伽勒趕忙冷下臉,出聲打斷道:“快點吸,洗完了我還要去睡覺呢。”
大眼睛委屈巴巴的閉上眼,隨著一陣白光閃過,米伽勒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然后什么也不想做,就這樣躺到沙發(fā)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杜卡迪指環(huán)”,看著銀色戒指上面纏繞的如有實質(zhì)的黑氣,不由的流下眼淚。
“嗚嗚嗚,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