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軌道向西又前進了一大步時,米伽勒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黑河酒館。
站在門外,米伽勒抬眼看去。
酒館整體不大,卻充滿了歲月的沉淀。
斑駁脫漆的磚墻上貼著幾張褪色的懸賞令,年久失修的招牌顯露出難以掩蓋的裂紋,整間酒館縮在這小小的巷子中可謂是毫不起眼。
喬裝打扮了一番的米伽勒壓低鴨舌帽的帽檐,上前推開那看似沉重的木門,步態從容的走進酒館。
半個身子才剛探入里面,米伽勒就敏銳的察覺到有幾道隱晦的視線在窺視自己。
他面無表情的環視了酒館一圈。
由于時間尚早,此時酒館內部并無多少人,僅在幾個陰暗的角落零星的坐著幾個酒鬼。
他們趴在滿是污漬的木桌上,姿態各異,嘴里不時念叨幾句含糊不清的醉話。
但誰也不知道這些酒鬼是真醉還是假醉。
米伽勒收回目光,表情平淡的穿過障礙物,徑直坐到酒吧前臺的座椅上。
他想了想,最終沒有選擇詢問關于第二起被害人的事情。
官方已經展開了行動,在有半神甚至天使坐鎮的費內波特城,兇手落網是遲早的事。
他現在可以放松一點,不必再深度參與案件。
于是米伽勒抬手敲了敲桌面,對著面前酒保打扮的男人,壓低嗓音道:“我是‘男孩’介紹來的。”
然而男人卻置若罔聞,繼續面無表情地擦著手中的玻璃杯。
米伽勒一愣,在排除了對方是個聾子的可能后,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哪里做錯了。
他下意識的瞇起眼睛,兩世為人的經驗讓米伽勒很快想通了酒保冷淡態度的原因。
退出思考,米伽勒悠然開口:
“不知先生你可否為我推薦一下今日的酒水?”
酒保在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瞬間由陰轉晴,十分熱情的招呼道:
“你是第一次來黑河酒館吧,那我推薦你可以來一杯瑪丁尼,它的口感簡直好到沒話說。”
米伽勒直接問道:“多少錢?”
“承蒙惠顧,1金里索。”
米伽勒指尖顫抖了一下,他盯著酒保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沉默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嶄新的紙幣拍在桌子上。
酒保收下錢,臉上的笑意肉眼可見的濃了幾分。
他俯下身從柜臺下拿出了一樣東西,卻不是酒,而是張巴掌大小的鐵片。
酒保不動聲色的將鐵片推給米伽勒,接著低聲道:“五號臺球室,輕輕敲三下門。”
米伽勒瞥了眼酒保身后的酒架,“含笑”接過鐵片,轉身走向五號臺球室。
站在深色木門前,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平靜下來的米伽勒屈指輕敲三下。
不一會兒便有一魁梧大漢從門后探出腦袋。
他打量了一下米伽勒,接著粗聲粗氣道:“證明。”
米伽勒將鐵片遞給男人,神態自若。
檢查無誤后,男人將鐵片交還,徹底敞開房門,道:“跟我來。”
“有夠麻煩的。”內心小小腹誹了一句,米伽勒跟在男人身后走進房間。
目光四下移動,他小心的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臺球室內部很普通,僅僅只有一張球桌和幾張沙發堆在角落。
就在米伽勒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的時候,男人上前搬開角落里其中一張沙發,露出了下面嵌有拉環的井蓋。
“原來入口是藏在這里了,還真是謹慎……”米伽勒心中想到。
男人拿開井蓋,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接著他突然轉身朝米伽勒問道:
“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沒等米伽勒回答,男人就自顧自的繼續道: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跟你講講這里的規矩。”
“第一,黑市里禁止打架斗毆,一經發現違者將被列入黑名單終身不得再次進入。”
“第二,黑市里禁止跟蹤或窺探他人的隱私,違者處罰同上。”
“第三,如果你想在黑市中售賣物品需提前向我報備,繳納場地費。禁止私自擺攤,違者需上交10金里索罰款否則終身不得再次進入。”
“第四,在黑市中的交易所得需上交10%作為手續費,如有人拒絕上交手續費將遭到黑市管理人的強制執行。”
男人說完后又從一旁的球桌下方掏出一張白色露眼面具遞給米伽勒。
“面具是我們免費提供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帶。”
米伽勒一言不發的接過面具戴在臉上,越過男人鉆入通道。
在忍受了一段黑暗后,米伽勒終于抵達地下黑市。
令他驚訝的是這處地下黑市所在的場所。
它竟然就在下水道里!
仿佛是進入了一個地下宮殿,高大、寬敞如隧道般的下水道黑市呈現在米伽勒眼前。
沒有尋常下水道的污水橫流,藏污納垢,下水道黑市的地面十分干凈也沒有異味,并且每隔兩米就能在墻壁上看到一張新型煤氣燈。
形形色色的人在過道上支起各式各樣的鋪子。
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讓米伽勒有種夢回前世街邊菜市場的錯覺。
在一片喧鬧聲中,米伽勒收回目光,表情淡然的逛起黑市。
就在他的身后,三個同樣帶著面具的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悄悄的跟了上來。
一段時間后,米伽勒蹲在一處地攤前,手里攥著一枚花紋繁密的太陽符咒,同攤主交談了起來。
那三名面具男站在離米伽勒不遠的地方,交頭接耳。
三人中的高個男遠遠看著米伽勒手中的符咒,難掩興奮激動的說道:
“你們看,那小子手里拿的那玩意兒好像是純金的,母親啊,這得值多少錢啊!”
三人中的胖子聽完高個男的話后不滿的看向第三人——瘦子。
“我說,你弟弟怎么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那么點金子他也能興奮成這樣。”
高個男有些氣憤的說道:“你這話是不是在侮辱我?”
瘦子眼見團隊出現矛盾,趕忙打圓場道:“別吵架別吵架,干我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合作。”
接著他對胖子道:“待會劫下那小子得到的錢,你可以多拿一成。”
“這還差不多……”
就在這時米伽勒又動了,三人見狀連忙跟上。
米伽勒走著走著,突然加快腳步拐進一條小路。
眼見目標消失,三人急忙提高速度一齊拐進那條小路。
不曾想,米伽勒此時就站在他們面前,笑容張揚的開口:
“幾位跟了我這么久難道不會累嗎?”
早在進入酒館時米伽勒就注意到有人在觀察自己。
在多次試探后,他終于抓到機會將三人引至此地。
胖子先是看了眼四周,在發現這里是處空無一人的死路時,他徹底撕下了偽裝。
“哼,被你發現了又如何?我勸你識相點,趕快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否則我們哥幾個可就要讓你嘗點苦頭了。”
瘦子卻是眉頭一皺,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但見到對方只有一人,而他們這邊足足有三個人,瘦子也是收起內心的想法,加入語言威脅。
“放心吧先生,我們只要財不要命,交出那可愛的錢包,你會沒事的。”
米伽勒屈起手臂,故作害怕的說道:“你們這是違反規矩的吧?”
“我呸!”胖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的說道:“誰會怕那狗屁規矩?”
瘦子也陰惻惻的笑道:“小哥還不知道吧?在黑市里其實只有最后一條規矩作數。
前面幾條只要你不在管理人眼皮子底下犯事,他們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后只要把搶來財物的10%作為手續費上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米伽勒恍然大悟道。
高個子見一直是兩名同伴在講話,覺得被排除在外的他也揚起手臂,叫囂道:
“既然知道的話就快點把錢交出來,別逼我們動手!”
米伽勒這時卻忽然提出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走到這里?”
瘦子頓感不妙,下一秒,一顆子彈打在他的腳邊。
再抬眼,只見剛剛還害怕到發抖的米伽勒此刻揚起嘴角,手中左輪黑黝黝的槍管正對著他的腦門。
“母親啊,他有槍!”
高個子被嚇得一激靈,毫不猶豫的舉起雙手,跪倒在地上。
米伽勒保持著距離,微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道:
“現在獵人與獵物的身份交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