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慎言，可不敢胡說……”

一名掌柜打扮的老者，匆匆自店鋪中出來，沖剛剛喊話之人擺著手。

“有甚可怕的？便是當著楊葵的面，老子也敢這般說？

“成日里查來查去，不見多殺幾個蠻子，倒是叫老子們一日比一日難過……”

如今是夏初季節，梁州的氣候雖沒有南方那般炎熱。

街上眾人卻也都已經換了薄衫。

只這說話的漢子，肩上還披著不知名的獸皮衣服。

不顧陳家商行掌柜的勸阻，站在門口大聲嚷嚷著。

引得周圍一眾路過的行人，遠遠瞧著熱鬧。

“禪哥兒，這家伙應該是碑山寨的人……”

李成湊得近了些，小聲提醒道。

“碑山寨？”

李書禪眉頭微蹙，所謂碑山寨，原主的記憶中信息并不多。

只知道位處于邊鎮關外的云嶺山脈深處。

因山上埋著許多戰死的無名尸骨，石碑林立而得名。

好奇的看了眼李成，問道：“你怎么看出他是碑山寨的人？”

李成回道：“過年時，俺見過與他一般打扮的人來找師爺……”

李書禪心下狐疑，李忠實拜的那位師父馬回，曾是位精銳營退下來的老卒。

相傳馬回年輕時，元突蠻人偷襲礫子山衛所。

馬回小半夜時間獨自趕了幾十里山路，抵達通州城求援。

被當時剛剛上任不久的楊督軍當面盛贊他有日行千里之能！

后來退役后，在通州城外安家。在邊軍中頗有威望，人稱千里馬！

千里馬這樣的人，怎么會與一個建在邊鎮亂墳地的山寨扯上關系？

“哼！連話也不讓說痛快了么？”

那漢子自顧嚷嚷著，滿面惱火的丟下一句：“朝廷將老子們當作守尸鬼，說好的一應用度由邊鎮供應，當著他楊葵的面，老子也敢這么罵！

“老子這就去通州，找楊葵當面問問，老子們的賣命錢，都是叫誰貪走了……”

大步擠開看熱鬧的人群，往這邊走來。

正好與李書禪二人當頭撞上。

李書禪見他走得急，正待要側身讓一讓。

不想這家伙蠻橫的很，直接擦著身子便闖了過去，肩頭差點給李書禪撞了個趔趄。

李書禪心下惱火，只覺得這家伙不可理喻。

一道信息自視線角落飄過。

連忙分神瞟了眼。

『發現靈性可供祭——品級：靈性一階。』

嗯？

李書禪精神一振，目光落到漢子的背影上，雙眼下意識的微微瞇起。

顯然，對方身上帶著對金手指極為有用的好東西啊。

看著漢子離開的方向，李書禪心頭念頭百轉。

從圍山鎮往南面到通州城去找武威候楊葵，這一路幾十里的山路。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

李書禪心頭念頭百轉，迅速的考量著該不該客串一把，劫個道……

“禪哥兒？”

李成的喚聲驚醒了李書禪。

暗自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打打殺殺的事情，最好還是離遠點兒好。

自己現在的目標，應該是盡快搞錢。

養好身體，進入正兵營獲得武學功法，然后找機會脫離軍戶的身份。

去大乾腹地做個富家翁，茍住成長。

收束心神……

陳家商行門口，圍攏的人群已經散去。

李書禪沒有直接上前，進入店鋪查看，而是與李成就站在不遠處的街邊。

觀察著陳家商行的生意。

“禪哥兒，給……先吃點東西吧？”

李成解下腰上的布袋，從里面掏出團樹葉裹好的粟米飯團。

兩人趕了這一路，上午又在鎮子上閑逛，李書禪倒是真的餓了。

接過飯團一邊吃著，一邊還在打量著陳家商行的鋪面。

“禪哥兒，這里有啥好看的啊？半晌午了，冷冷清清的，一點都沒有從前的熱鬧。”

李成三兩口便吃完自己的飯團，又開始嘟囔起來。

“哦？之前這里很熱鬧？”

李書禪心頭一動，好奇問道。

李成點頭：“那可不，整個圍山鎮，就數他們家的生意最好了，門口停的大車，都排成長龍。

“也不曉得是咋回事，今天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不如咱倆去東面糧倉那邊瞧熱鬧吧，那邊可正選鋒呢，到鎮子上交糧的，很多人都會順便試試運氣……”

李書禪笑道：“也好，去那邊瞧瞧別人是怎么選鋒的，算是積累點經驗。”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入正兵營，自然要先將流程摸清楚。

走了幾步，李書禪回頭看了眼陳家商行的招牌。

心頭若有所思。

最近可沒有什么大雨大風的極端天氣……

這回不用走那條商鋪集中的正街，兩人轉入一條茬道。

抄近道往東門衛所糧倉。

能在衛所鎮子內安家，一般都是精銳正兵或底層軍官的家眷。

盡管是在衛城內，房屋院墻卻都建的比較高。

人走在巷道內，有種獨特的幽靜。

就連李成這樣的憨人，都不自覺閉了嘴，默默跟在李書禪身邊。

“大人來了？”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略顯低沉的女子聲音，李書禪下意識抬頭。

便見兩道身影正在前方不遠處的院門前。

門階上一名長相普通的女子，腰間圍著碎青的裙子，撇了眼李書禪這邊。

又迅速的縮了回去，隱到了門柱后面。

男子回頭看了眼，其中稍顯年輕的還沖李書禪點了點頭。

并沒有說什么，閃身便隨女子進了院中。

嘭！

院門關閉，小巷再次陷入寂靜。

李書禪眼神動了動，想起剛剛那名男子的樣貌。

這倒是巧了，正是之前在腳店二樓，靠窗喝酒的那桌客人。

看他們的穿著，與一般的軍戶沒甚區別，稱得什么大人？

這兩人剛剛在腳店吃完酒。

再聯系女子的神態做派，這光天化日之下，鬼鬼祟祟的。

指定不是干啥好事啊！

這里莫不是半掩門子的暗娼？

剛剛那女人臉雖普通，身材倒是高挑，那一雙大長腿，確實有躺著掙錢的資本。

李書禪不欲打擾人家的好事。

領著李成繼續走著，靠近院門時，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聽說做半掩門子生意的人家，都該有些特殊的暗記。

原主的記憶中卻沒留下這方面的信息，他還挺好奇的，想找找是不是真會掛什么破鞋之類的標記。

吱呀……

院門突然一下拉開。

給李書禪都嚇的一怔。

卻見那名男子面色凝重，抬頭四目相對。

這么快？

李書禪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剛剛他們進門時，雙方距離也不過幾十米遠。

自己與李成走過來，最多不會超過一分鐘。

還是兩人一塊進去的，眼下一個先出來？

李書禪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從前遇到妹子質量不行時，個個都會發揚風格，謙遜的讓兄弟先挑……

理解的沖對方點了點頭，露出個大家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