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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

安纖楚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好。

早上無意瞧見了某人內(nèi)心的柔軟,后來又得知某人晚上有個神秘飯局,到了下午又被根本不熟悉的藝人同行試探性告白...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件事讓自己心情更惡劣,總之一個晚上她都在強顏歡笑。

這樣的情緒,在和姐妹聚餐時達到頂峰。

某人一個電話和信息都沒有,沒有問她是否安全,也沒有給自己報個平安。

她先是有點莫名其妙的生氣,到了后面又開始擔(dān)心陳希是不是遭遇了意外。

就連閨蜜也看出她心不在焉,悄悄追問了好幾遍。

安纖楚沒好意思說原因,畢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在啃完第三根排骨,又喝完一盅海參粥之后,她終于悟了。

她和陳希是一家人呀!

既然是一家人了,互相關(guān)心一下下也是應(yīng)該的吧?

想到這里,她頓時變得理直氣壯起來,給陳希敲了個“這家飯店不好吃”的信息。

1小時07分鐘之后,備注名為“臭弟弟”的家伙還是沒有反應(yīng)。

安纖楚終于有點慌亂了,她知道陳希不是那種已讀不回的性格,于是婉拒了閨蜜的二場邀請,匆匆忙忙就趕了回去。

一路上她還在想要不要聯(lián)系陳叔叔,又在想如果陳希不在家她應(yīng)該去哪里尋找。

想了很多,卻沒想到剛進小區(qū)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雖然有點踉踉蹌蹌,雖然他旁邊站著一個妖精似的姑娘,雖然...

嗯...?

茜茜公主眨了眨眼。

那兩人好像摟在一起...?

一股難以名狀的復(fù)雜情緒涌上心頭,僅僅一瞬之間,安纖楚自己都未發(fā)覺。

她只知道自己是有些不高興的,并把這種不高興歸納于“姐姐為弟弟擔(dān)心,弟弟卻在外面花天酒地”。

安纖楚打算裝作沒看見,“咚咚咚”踩著瀝青小路從旁邊繞了過去。

可走著走著她漸漸感覺哪里不太對勁了。

在陳希身邊的是個女孩?

為什么會是個女孩??

想到這里,她猛然回頭。

只見那昏暗的路燈下,陳希眉頭緊蹙,一臉染著醉意的迷茫和抗拒,而他身邊那個女孩神情興奮,連哄帶騙的拽著人往前走。

眼神好像要把陳希給吃了。

“你給我撒開!”

以臂為刀,斷然落下,安纖楚“啪”地一聲就把女孩的手掌拍落。

那妖精似的姑娘嚇了一跳,等看清眼前人“五十萬”的打扮又被嚇了第二跳。

“是你啊...”

兩個女人正在沉默觀察對方,陳希卻忽然嘟囔一聲,接著搖搖晃晃地走向了“五十萬”。

他手腳老實,沒有多余動作,只是安安靜靜站在了安纖楚身邊,低頭默默看著她。

明明染著醉意,可她卻在他眼中看到了驚喜,以及某種心安。

安纖楚心情莫名好轉(zhuǎn),壓住上揚的嘴角,冷冷看向前方:“你想對我弟弟做什么?”

“你弟弟啊...”女孩有點尷尬。

如果對方是女朋友或者什么曖昧對象,她還能胡攪蠻纏再挑撥一下。

但他們竟然是姐弟...

我要不要也喊聲姐姐...?

“姐姐?”

就在這時,陳希哼唧一聲,愣愣看了安纖楚半響,最后不屑扭頭:“臭妹妹罷了。”

“你喝多了!”

安纖楚很氣惱的皺了皺鼻子,扯著他手腕轉(zhuǎn)身就走。

陳希也不再抗拒,踉踉蹌蹌地跟著,還抽空回頭看了女孩一眼,又很怕怕的收回目光。

“......”

女孩沒有阻攔,一眨不眨地目送他們遠去。

這兩人真的挺奇怪。

“五十萬”很努力的在陳希身旁護著,深怕他摔倒,可又離了幾米遠,一副盡力避免接觸的態(tài)度。

而陳希好幾次身子都要倒在“五十萬”的身上了,但很快想起什么似的迅速站直,還對“五十萬”露出一個“你放心”的微笑。

不和的家人見多了,這么不熟的卻第一次遇見。

而且女孩總覺得那“五十萬”似乎在哪見過,即便戴著口罩,但眉眼卻異常熟悉。

“算了...”

林子大了,什么樣的姐弟都有。

女孩不再糾結(jié),轉(zhuǎn)身就坐回車?yán)铩?

油門輕踩,跑車在排氣管的轟鳴聲中駛進暮色。

頭頂是燦爛的星辰,耳畔是溫柔的晚風(fēng),身后是沉寂的夜海,前方...

前方還有很多男模。

......

安纖楚很少喝酒,卻見過很多喝醉酒的人,千奇百態(tài),與平時表現(xiàn)大相徑庭。

劉女士也說過,酒精會讓人內(nèi)心的欲望放大,你能看見他最真實的一面,同時也是最丑陋的一面。

所以在看到醉醺醺的陳希之后,她還好奇稍后這家伙會如何發(fā)癲,也做好了被醉鬼麻煩一夜的準(zhǔn)備。

但等她換好家居服出房間時,卻見陳希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fā)上喝著水。

“你沒事了嗎?”

“是的呀...”

“那你早點休息吧?!?

“嗯!”

“......”

安纖楚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了,墊著腳尖緩緩走到陳希跟前,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那張已算熟悉的臉龐在燈光下無比清晰,平日里讓人望而卻步的冷冽神色不再,五官線條于醉意的紅暈下變得柔和,盡管努力板著臉,可是他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眼睛時不時的眨啊眨,好奇寶寶一樣的乖巧。

乖巧哈...

她在他前面緩緩蹲下,眼里閃過一絲促狹:“你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啊,沒事?!?

陳希連連擺手,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頓住:“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女孩不明所以:“???”

陳希燦爛一笑:“沒事就吃溜溜梅~”

“...你以后還是少喝點吧,怪嚇人的?!?

“好啊。”

陳希用力點頭,隨后又皺眉道:“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再讓頸椎受傷了?!?

“嗯?”

安纖楚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頸椎受過傷?”

去年她在一場馬戲中被意外拋下,當(dāng)時沒什么問題,回去后頸椎就落下了毛病。

不想讓劉女士整天嘮叨,她瞞著誰都沒說,只在休息時悄悄找老中醫(yī)理療,疼的受不了再嗑個止疼藥。

但這家伙為什么會知道?

“我...”陳希皺眉思索片刻,又扭開腦袋:“我不告訴你?!?

很傲嬌的樣子。

“......”

安纖楚終于確定這家伙是真的喝多了,只是他的醉態(tài)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表現(xiàn)得更像正常人,卻遠比平時要可愛乖巧的多。

唔…好機會!

她挪到陳希身旁坐下,挨得有點近,只要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他的臉頰。

安纖楚沒打算占他便宜,只是輕輕靠近他耳畔,吐氣幽蘭:“你叫我聲姐姐好不好?”

“......”陳希目視前方,不理人。

“叫一聲嘛,乖~”

“......”

“陳希王八蛋!”

“呵,傻...”

陳希下意識想要還嘴,但又猛然驚醒了一瞬,轉(zhuǎn)而微笑道:“傻瓜?!?

安纖楚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總覺得這家伙剛才想罵臟話。

眼波流轉(zhuǎn),笑吟吟問道:“你今晚和誰喝酒的呀?”

陳希這次回答的痛快:“我老板啊...”

“還有其他人嗎?”

“很多人?!?

“有你喜歡的人嗎?”

“當(dāng)然沒有?!?

“哦...”

安纖楚認(rèn)為這是在例行姐姐的義務(wù),結(jié)果也讓她略感滿意。

隨后她又想起什么,抿著嘴低聲道:“你為什么一整晚都不給我發(fā)消息?”

陳希嘆著氣:“怕打擾你呀?!?

“都是一家人,不存在打擾的?!?

“嗯?!?

“那你討厭我嗎?會覺得我打擾到你嗎?”

“我...”

陳希沉默,就在安纖楚眉頭慢慢皺起來的時候,忽然笑道:“不會,我很喜歡你啊?!?

“......”

迎著他炙熱的目光,她不自然移開視線。

然后呆滯了好久。

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茜茜公主小手不停扇著臉上熱氣,結(jié)結(jié)巴巴的笑:“哈...哈,我知道你是我粉絲,別說的那么曖昧嘛。”

陳希很警惕的后仰:“我不是你粉絲?!?

“你心虛了!”

“傻...傻瓜?!?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臟話?”

“......”

陳希扭開腦袋,強大的求生欲讓他選擇沉默。

安纖楚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過了半響又嫣然一笑。

她從來不認(rèn)為所有人都會喜歡她,就像網(wǎng)上的小黑粉那樣,恨不得將她踩入泥里,當(dāng)然,她也從沒打算迎合所有人。

可是陳希是不一樣的,他已經(jīng)算是家人,她并不討厭他,也就更不希望他討厭自己。

如果他的回答有任何遲疑,如果他對她有任何排斥,那么她也會毫不遲疑的遠離。

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了吧。

比朋友更親近一些,比家人稍稍遠了一點。

安纖楚單手托腮,側(cè)著腦袋望著他,直到陳希有所察覺回望過來,她才慢悠悠開口:“你還在想著他嗎?”

“想誰?”陳希表情疑惑。

“他啊...就是那個...嗯...”

“哦!”

沒等女孩說完,陳希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遲疑的重重點頭:“當(dāng)然想啊。”

安纖楚心情瞬間跌落,沒好氣道:“他就這么好啊?”

“對啊,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等等!女人...?”

“嗯!”

也不管安纖楚神情如何震驚,陳希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地沖回房間,一陣翻箱倒柜,捧著一個相框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

這次他沒控制好力度,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安纖楚胳膊旁,稍微有點疼,但女孩已無暇顧及。

她瞪大眼睛望向相框,準(zhǔn)備迎接這個世界的真相,隨后又不知該笑還是該心疼的嘆了口氣。

相框上的女人是陳希的媽媽,只不過和小黑盒里的那張不同,這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那個時候陳叔叔也很帥氣,能很輕易在五官棱角中看到陳希的影子。

但年輕的陳叔叔一點兒都沒現(xiàn)在的那種豪邁氣質(zhì),站在陳希媽媽身邊時,笑得很含蓄,眼神也沒現(xiàn)在犀利。

十六年的時光徹底將這個男人變成了另外的模樣,或許他自己都未有察覺。

那么陳希呢?

安纖楚抿起嘴角,甚至有點不敢望向身旁。

但陳希卻率先開口了,只是聲音很輕很輕:“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媽媽就生病了,那個時候家里條件不好...我爸是警察啊,不僅忙,而且窮?!?

他笑了一下,她跟著他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她知道他可能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那些藏在心里的話,所以她不想打擾,腦袋墊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去當(dāng)一個安靜的聽眾。

“我媽媽好像從來沒有埋怨過什么,難受時就捂著胸口在窗邊發(fā)呆,開心時也會陪我一起游戲。”

“家屬大院里的很多小朋友都很喜歡她,甚至很羨慕我有這樣一個媽媽。”

“我當(dāng)然也覺得很幸福啊,在我眼里,似乎沒有什么能難倒她的?!?

“她燒菜很好吃,唱歌很好聽,嗯,她還會彈琴,彈吉他,也總會領(lǐng)著院子里所有的小朋友唱流行歌曲?!?

“她學(xué)歷很高,卻從不勉強我去學(xué)習(xí),可是她好像有一種魔法,悄悄地就讓我把所有東西都學(xué)會了...”

說到這里,陳希停頓了一下,炫耀似的指了指自己:“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學(xué)完四年級課程了,小顧她大伯還要認(rèn)我當(dāng)侄女婿呢?!?

他沒說小顧是誰,安纖楚也沒問,想來是童年時關(guān)系很好的玩伴。

接著,他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等到我八歲時,她的病就很重了,甚至沒辦法下床行走...可她還是每天都在笑啊,好像感覺不到痛苦一樣。”

“她也希望我能開心的笑...我答應(yīng)了,但每當(dāng)我想到她那么疼的時候,我就會躲起來悄悄哭?!?

“她在臨走的前一個月,給我和老爹分別列了一份愿望清單...老爹的那份好像只有兩行字,我的就很長很長,多到數(shù)不過來。”

“她希望我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當(dāng)個狀元,她希望我也能學(xué)會彈琴和彈吉他,這樣有空就可以唱歌給她聽...”

“她希望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希望我不要那么快的忘記她,希望我也可以對別人溫柔,希望...希望我能當(dāng)個作家。”

“她說我板著臉的樣子很嚇人,但是我寫的東西很溫柔,她希望將來某一天,哪怕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能看見我給她的來信?!?

“我...”

他聲音止住,眼淚不知不覺從眼眶涌出,滴在了胸口,也滾燙了她的臉頰。

“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學(xué)不會寫東西,我不覺得我寫的東西有多溫柔,因為他們一直在笑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我從來都不介意的,我只是很害怕...”

“我怕她永遠都收不到我寫的信了...”

陳希聲音越來越輕,眼淚卻越來越急。

他沒有哭出聲音,哪怕在這個時候,他似乎也不想暴露心底的脆弱。

安纖楚不停用手指去抹他眼淚,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臺詞功底好像不管用了,那些安慰人的話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想陪在他身邊,也想要陪他一起放聲大哭。

她曾說沒見過他哭的樣子。

現(xiàn)在她見到了。

但永遠不想再見了。

模糊的視線中,照片上的女人仍然笑得溫柔。

十六年前,她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逐漸改變了自己,迎接嶄新的世界。

一個八歲的男孩卻失去了世界上所有的溫柔。

做著遙遠的,不可實現(xiàn)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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