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商場明顯比白日時要熱鬧許多，一層正在舉行半官方性質的大學生歌賽，因此聚集此處的人也要比別的樓層更多。

本來樊佳星是想帶上童枝若一起的，可那女孩不知為何說什么都不干，于是就變成了他和解霜雨雛月的二人行。

在他的提醒下，終于將那件看起來實在有些過于寒酸的雨衣給脫了下來，解霜雨雛月穿著衛衣和淺色的牛仔褲，一頭略長的銀發披散，看起來倒是和普通的學生沒什么區別。

樊佳星在出門前也將他那套與工裝無異的純黑西裝給換了下來，為了和解霜雨雛月的裝束相配，他特意比平常穿得要樸素很多。

兩人并肩行走在商場里，解霜雨雛月不由自主地在歌唱比賽的舞臺前駐足。

裝修簡易的舞臺上，是一個坐在凳子上，手捧吉他進行獨唱的年輕女生。

她的聲音偏中性，不過腔調卻十分溫柔。

樊佳星聽過她此刻正在演唱的這首歌，偏民謠的風格，歌詞里似乎傳達出獨自拼搏的寂寞意味。

這是首年代較為久遠的歌。

“你喜歡這首歌？”側目瞥見解霜雨雛月正露出專注的表情，樊佳星忍不住多問一句。

“媽媽以前有盤磁帶，里面就有這首歌。”

目光沉靜，解霜雨雛月并未轉頭，也沒有告訴他那盤磁帶就是她童年時為數不多的娛樂方式，“不過磁帶早就已經丟了，收音機也在很久之前就被那個人給砸碎了。”

沒想到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會引起如此沉重的回憶，樊佳星微微愣住，隨后抬起手不輕不重地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他的笑容和他安慰人的語調一樣舒緩且輕盈：“那就一起把這首歌聽完吧。”

這回才轉過頭將目光移至他的身上，解霜雨雛月眸光微爍，她輕著點頭，逐漸展露出一個極淡的笑。

【解霜雨雛月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10】

比起來自系統的提示，更讓樊佳星心情震蕩的自然是解霜雨雛月的笑臉——她本就足夠美麗，而溫柔的神情會使她更多一種讓人幾乎不敢直視的奪目光輝。

一曲畢，舞臺上的女生從凳子上站起，微笑著朝臺下的觀眾們鞠躬致謝。

樊佳星還在鼓掌，解霜雨雛月主動伸出手，輕著拽了拽他的衣擺。

“走吧。”她說，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見她高興，心里也覺得暢快，考慮到解霜雨雛月對他的好感度還處于負數，樊佳星忍住了沒去碰她的手。

輕巧轉身，不動聲色掙開她攥住衣擺的手，樊佳星仰首望向二樓：“那我們就上樓吧！”

……

比起人頭攢動的一層，二樓明顯要松泛幾分。

解霜雨雛月還在謹慎地四下觀望，樊佳星就已經拉著她走進了最臨近的一家女裝店里。

入眼的就是兩個穿著甜美的模特，這家店本身的風格也是如此，盡是些顏色鮮艷，款式靚麗的軟妹風服裝。

“雛……”

樊佳星剛想叫人，卻不見銀發少女的身影。

左右環顧一遍，轉過身才發現，原來對方正僵直地站在門口，并未跟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霜雨雛月皺著眉，頗有幾分別扭地偏過臉去：“……這里不適合我。”

回想起記憶里常著男裝的少女，樊佳星決定直白說出心里的想法：“可是雛月你很漂亮的，無論穿什么衣服都會很好看的。”

被她這番話說得有些臉熱，解霜雨雛月感受到心里的動搖。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拒絕時，兩個年輕的店員突然從樊佳星身后冒出。

“這位小哥說得不錯，小美女你真的不進來試試嗎？”

“我家款式都很新穎的，試試嘛，實在覺得不合適也不用花錢的。”

就算是在打架時都從未產生過如當下這般想要退縮的意思，解霜雨雛月不動聲色向后撤步：“我想，我還是……”

說至此處突然變得吞吐起來，她低下頭，緊盯著略有些破碎的鞋尖：“這里大多數都是裙子，根本不適合行動。”

與面面相覷、完全不能理解解霜雨雛月心意的兩位店員不同，樊佳星很快就意識到了她真正顧慮的是什么。

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就了解她。

當然，他也很清楚應該如何勸說她。

緩步走至對方身邊，他刻意俯身同她貼近，低聲耳語：“如果不把所有類型的衣服都備一套的話，雛月要怎么幫我去各種場合收集情報呢？”

果不其然，在聽到他這種說時，解霜雨雛月臉上的糾結一掃而盡，她的灰眸中也逐漸流露出嚴肅與堅定。

“我知道了。”相當認真地點了點頭，她當即就繞開對方，大步朝著店內走去。

不由聯想起重開前，忽悠她將隨身攜帶的危險品上交的事，樊佳星莫名有種哄騙小孩子做壞事的心虛感。

拍拍胸脯在心里安慰自己說“這一切都是為了雛月好”，才勉強心安下來，他趕緊跟上解霜雨雛月走遠的背影。

對于女裝沒什么研究，不過樊佳星本能地認為，如果解霜雨雛月穿白色的話，肯定會特別好看。

這樣想著，視線就不由自主落在了一條奶油色的連衣裙上，樊佳星還在神游，一只手就將那條裙子從架子上拿了下來。

循著裙子被拿下的方向望去，他剛好同解霜雨雛月對視。

“你喜歡這個？”解霜雨雛月問。

“我覺得你穿它會很漂亮。”樊佳星對此毫無隱瞞。

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不知為何最后又沒說，解霜雨雛月拿著裙子默默離開，大約兩分鐘后，才從靠墻角的試衣間里走出。

輕飄如云朵的裙擺剛好觸及她的膝蓋，解霜雨雛月的皮膚本就很白，在環繞腰身的細碎水晶的襯托下，甚至像是能夠發光。

裙子是圓領無袖的設計，恰到好處露出她纖細的脖頸和曲線優美的手臂，與白月相同顏色的長發垂肩披落，解霜雨雛月神色淡然。

如若不是她此刻還穿著那雙破舊運動鞋的話，簡直就像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大小姐。

一時看得有些呆住，樊佳星沒有注意到解霜雨雛月正在朝他走近。

“就要這件了。”瞄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歡，解霜雨雛月側目望向同樣走來的店員。

“唉？”聞聲才終于回過了神，樊佳星下意識問道，“就只買這一件嗎？”

“一件就足夠了。”解霜雨雛月回答很快，“只是工作服而已吧？”

倒是沒想到這回旋鏢還能打在自己身上，不過聽她這樣講，樊佳星也確實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看到解霜雨雛月又朝著換衣間的方向走去，他立刻將她喚住。

“就穿著這件吧。”‘

目光下移，掃至解霜雨雛月腳上的鞋，他又繼續補充道，“你這身工作服還不夠完整，等下我再帶你去買雙鞋。”

聞言不由低頭看向腳下，解霜雨雛月剛想開口應下，卻被店員的一句話給打斷。

“小美女，你男朋友對你真的很好哎。”

店員笑得十分諂媚，可樊佳星的整顆心卻瞬間懸了起來。

亂說話的話，小心被【荼蘼狂犬】削掉腦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