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影子瞬移的體驗要比預想中差勁太多，在到達目的后，樊佳星扶著墻足足靜默了半分鐘，才忍住沒有當場吐出來。

除卻類似于暈車的感受外，他覺得他的身體上也隱隱泛出撕裂般的痛感。

緩過勁后勉強直起腰，他剛一抬頭，就正對上清嵐確的紫眸。

仿佛在看什么珍稀動物一樣，清嵐確如貓兒一般瞇起眼睛，她的笑容里更多幾分玩味。

被她看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樊佳星下意識別過臉去。

居然就連確小姐都已經適應了這種移動方式，看來我還是太欠練了啊！

“解霜雨小姐不一起嗎？”

大約是為了掩飾尷尬，樊佳星四下張望半圈卻不見那個送他們來到此地的銀白身影，便隨口多問了一句。

“她怎么可能和我們一起？”清嵐確不假思索道，“她現在還在出差呢。”

樊佳星明白她的意思，不再多問。

在本次討伐行動里，黎火的每一個人都要有無可置疑的“不在場證明”。

“她的荼蘼狂犬太顯眼了，一使用立刻就被人認出來了。”

在樊佳星頭腦風暴之時，清嵐確繼續做出讓人大跌眼鏡的解釋，“可要是不開啟道路的話，她除了能打一點也沒什么別的用處了。情報工作一般就算了，那個人還是個數碼白癡。”

聽見清嵐確這樣說，樊佳星不由驚詫地瞪大雙眼。

“這么驚訝做什么？”輕挑眉尖，清嵐確的語氣里突然摻入少許惋惜，“她16歲就加入Mafia了，你能指望她念過幾年書？”

完全沒想過看起來十分精明的解霜雨雛月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樊佳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得用沉默來表達尊重。

在二人交談之際，一只圓滾滾的麻雀撲扇著翅膀從半空落下。

樊佳星和清嵐確都知曉這是來自林田佑君的“眼線”。

時間緊任務重，二人不再多言，跟著麻雀朝著事前就規劃好的密道尋去。

……

夜深，四下寂寥一片。

和黎火不同，破碎黃昏的本部不光距離商區很遠，干脆直接處于市區邊緣。除了本部大廈上還亮著燈的窗子以外，一點別的光亮都無法尋見。

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按照約定，道管局封鎖了來自海上的消息，破碎黃昏本部的人還暫未知曉他們的首領已經身亡，所以當下的安保也只維持在平常的狀態。

低懸在夜幕上的月亮被浮云遮掩，昏暗的月光下，樊佳星與清嵐確二人行動迅速，猶如穿梭于麥地里的田鼠一般，不聲不響就進入破碎黃昏的本部大廈之中。

電腦是解霜雨雛月在送他們來到時，就一起帶過來的，樊佳星敲打鍵盤，很快黑入破碎黃昏本部的監控系統。

以他穿越前那個最多在論壇里淘到幾套免費ppt模板的電腦水平肯定不行，好在還有“玩家”設定支撐，樊佳星快而精準地突破防火墻，將預備行進路線上的所有監控畫面都替換成了錄像。

一路上幾乎沒有什么波瀾。

二人順利潛至文件存儲室，清嵐確使用【蔚藍手札】打開門鎖，樊佳星緊隨其上進行搜尋。

他們本次潛入的首要目標，就是找到和之前從神眷協會那邊取到的藥品樣本有關的資料。

就在此時，一聲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寂靜，響徹整棟大廈。

看來破碎黃昏的人也不全都是吃素的，不過四五分鐘，就已經發現本部有人入侵。

樊佳星和清嵐確并不慌張，二人默契對視，前者繼續緊盯電腦，往U盤里拷貝資料，后者則加快速度，以“掃蕩”的氣勢用雙手一排排撫摸過架子上的實體文件。

邊盯著進度條，邊不忘關注實時監控，樊佳星看到有一隊人正從樓下追了上來。

“確小姐，來人了。”樊佳星立刻做出提醒。

“現在走。”

開啟道路將雙手的時間快速回調，清嵐確丟給樊佳星一只可以遮擋面孔的防毒面具，和一件結實的防彈背心。

存儲室里沒有窗戶，如果想要逃離，他們首先得從這里突圍。

在安裝完定時炸彈以后，二人雙手持槍，在相望時用口型比劃出“一，二，三”，隨即同時抬腿將門踹開，以背對背的姿勢突入走廊之中。

無需清嵐確下令，已經與她建立起一定程度默契的樊佳星利落開槍，在敵人冒頭時就已經將其擊中。

槍聲，爆炸聲，彌漫著硝煙氣息的狹長走廊內，一時間混亂十分。

在小麻雀的帶領下暫時從敵人的追逐中逃脫，清嵐確再次開啟道路，扔給樊佳星一套配有降落傘和安全氣囊的簡易滑翔翼背包。

樊佳星連開幾槍將窗戶擊碎，他輕著拉過清嵐確的手臂，二人迎著呼嘯的晚風，從破碎黃昏本部大廈的三十二樓一躍而下。

就在此時，安裝在文件存儲室的炸彈卻提前引爆了。

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貫穿云霄，一股強大的沖擊波瞬間擊破大廈的承重墻，攜著硝煙和碎片，在洶涌火海的包裹下噴涌而出。

火光沖天，滾滾濃煙直上夜空。

樊佳星開啟滑翔翼隨風游入上空，而清嵐確卻在按下啟動按鈕時發現，她身上的裝置卡殼了。

再使用【蔚藍手札】調換裝備已經完全來不及，身后翻滾著的火舌帶著巖漿般的熱意，只需輕輕向前一舔，就足以將她整個吞入狂暴的烈焰之中。

心跳正因為劇烈的失重感而不斷加速，側目望向繚亂在身側的焰光，清嵐確卻很快冷靜了下來。

反正，只要我死掉的話，那個笨蛋也會想辦法再返回過去救我吧。

“確小姐！”

樊佳星的呼喊聲近乎有些歇斯底里。

瞪大雙眼向上望去，清嵐確看到，被她叫做笨蛋的黑發青年竟然關閉了滑翔翼，直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疾速墜來。

在兇猛的火焰即將觸碰到清嵐確前就將她及時摟入懷中，樊佳星側身承下炙烤，在感覺到有風吹來的瞬間再次按下按鈕。

灰白的滑翔翼如蜻蜓的翅膀般展開，他的身上還沾有火焰，即便如此，也仍舊緊摟住清嵐確朝著安全的遠方行進。

清嵐確一把扯掉戴在頭上的防毒面罩，她緊摟住樊佳星的脖頸。在同他一齊乘風掠過夜空時，不忘開啟道路，使用【蔚藍手札】為他拂落身上狂亂的火苗。

越接近地面，晚風就越發回歸平靜。

輕薄的滑翔翼和藏在背包里的降落傘都在焰火的灼燒下破損，樊佳星在即將落地前不忘用手護住清嵐確的頭，二人翻滾著從略帶坡度的草坪上旋落，最后停在一塊荒蕪的空地上。

摘下防毒面罩用力扔至一邊，眼鏡也隨之飛出，樊佳星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久久不能平靜。

“確小姐，你沒事……唔？！”

關懷的話才剛脫口，他感覺他好像墮入了一個溫暖柔軟的巢穴。

身形比他小上整整一圈還多的清嵐確，正將他緊緊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