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巷子里落雪依舊，不時有幾滴鮮紅落下，可將離夜卻似乎完全不在意。

她并非完全信任樊佳星的話語，只是對于自己識人的本領很有信心。

之前在實驗室里臨時合作是形勢所逼，可現在既然已經出來了，若是要再次尋求幫助，要考慮的事情可就多了。

不同于景宿市的大多數幫派，她所屬的北境野犬是一個由退役軍警和從監獄招攬的、身負重罪卻持有才能的罪犯組成的半官方性質的存在。

北境野犬既是道路管理局的眼睛，又是其手里的鐵棍。

除卻搜羅情報監察整座城市以外，也負責將手伸向道管局不方便涉足的暗處，用任何法律允許或不允許的手段解決可能會動搖這座城市穩定的隱患。

而她，將離夜，便是北境野犬的編外人員。她并沒有北境野犬的編制，但卻全權聽從其現任首領的命令。

比起北境野犬的一員，不如說她其實是其首領的內寮。

不過，這并不耽誤她將北境野犬的利益看作是自己的利益——她所效忠的主人也有著類似的想法。

得知樊佳星隸屬于黎火這件事說實話讓她很高興。

這不光證明他們之間可以持續建立信任關系，同樣還意味著，在未來的至少很多年里，他們大概不會有兵戎相見的時候。

并不清楚此刻的將離夜正在考量些什么，樊佳星滿眼就只有她的傷。

就算對方不是他要攻略的女主角，只是作為朋友，他也不能對她的痛苦視若無睹。

“小夜。”

輕喚一聲卻見人不應，樊佳星想了想后干脆將口袋里裝滿子彈的手槍塞進了她的手里，“這樣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將離夜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12】

微涼堅硬的槍管觸上手心，將離夜先是愣住，隨后則撇撇眉略感無奈地朝他點了點頭。

不管此時兩個人的身份如何，至少她看得出來，樊佳星對她的關心與信任全是發自真心的。

“那就麻煩你了。”她說，這一次終于卸力。

將離夜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不過卻被沖上來的樊佳星緊緊抱住了。

厚重的雪花早已將落在地上的鮮紅再次染白，將離夜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她突然感到眼前發黑，下一刻便眼珠上翻昏迷了過去。

……

入夜，窗外漆黑一片，屋內仍舊亮如白晝。

再次醒來時已經幾乎感覺不到腹上的疼痛，將離夜瞇了瞇眼睛，稍稍適應眼前的光亮后才再次睜開了眼。

快速打量一遍四周，她推斷出她此刻應該是某處民居中。

她記得樊佳星是一直住在神眷協會的宿舍的，因此在發覺情況與預想中有變時，不免立刻警覺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間緊關著的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并且緩緩向內打開。

“？！”

顧不上身上的傷，幾乎是瞬間就坐了起來，將離夜正欲翻床躲藏，好在先一步看清了來人是誰，這才又松了口氣。

“小夜？”

本來是打算進來查看一下對方的狀況，卻見將離夜穿著睡衣又披散著頭發，仿佛在野外誤入捕獸夾、并被獵人撿回家的小狐貍。

不過好在，還未等他出言安慰，將離夜就立刻回歸松懈，十分乖順地躺回了被子里。

“傷口還痛嗎？”邊說邊就在床邊坐下，樊佳星不忘幫她掖了掖被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昨夜我知道有人夜闖資料庫的時候就在猜想是不是你，知道闖入者并未被捉住的時候也跟著松了口氣。”

樊佳星的話語真誠而包含情誼，將離夜看得出他的關切全無虛偽，再回想起這段日子里自己對他的揣測，心中一時涌起許多復雜的滋味。

“北境野犬在這邊只有你一個人嗎？”

不像是在試探情報，更像是朋友間的關懷，樊佳星的語調很輕，看得出他是真的想要幫對方解決問題。

一面在心中暗暗念叨他的天真，一面又忍不住想要在對方面前袒露真誠，將離夜稍作思索，在考慮清楚當下情況的迫切所需后，終于開了口。

“北境野犬和神眷協會之間有同盟條約在，我現在的臥底行為完全是有悖同盟的……”

說至此處稍作停頓，將離夜的目光逐漸變得暗淡了許多，“雖說我并非是北境野犬的在編人員，但也正因如此，為了避險，上面不會在任何有可能被追查出線索的地方向我提供幫助。”

從將離夜的解釋中很清楚就弄明白了她當下的處境，樊佳星繼續問道：“那之后呢？對不起，害你潛入地下實驗室的任務失敗了。你之后就要從這里撤離了嗎？”

“不，也不算完全失敗。”

將離夜輕著搖了搖頭，她轉動眼珠朝下望去，似在回應些什么，“我上次潛入地下實驗室，不止是為了竊取藥品樣本，同樣也有炸毀其儲藏室的任務。”

聽她說到這里，才終于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回想起上周發生過的事，樊佳星的心里不由升起一抹暖意。

將離夜當時明明可以在逃跑后就直接將整個地下實驗室炸掉的，可是她沒有。不光上次沒有，他在回溯時的每一次都沒有。

她之所以沒有那樣做，是因為在那里當時還有他在。

“謝謝你，小夜。”

謝謝你的溫柔。

再望向她時，整個人都瞬間變得更柔軟了幾分，樊佳星同時含著感激與釋然的眼神使得將離夜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藥品樣本沒有拿到，就需要拿其他的東西進行補充。昨夜我潛入資料庫，為的就是找到有沒有相關的檔案。”

被他盯得心里有些癢癢的，將離夜錯開目光，她的眉頭愈發緊蹙，“結果如何先不論，在被看守的使徒追逐時，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神眷協會本部。”

那是一枚小小的發卡，不過里面裝有電子芯片。芯片里藏著大量有北境野犬內部的密匙公式，如果被發現的話，對北境野犬的安保系統將是一個重大打擊。

雖然將離夜并未明說她所丟失的是什么東西，不過樊佳星也不在意，只要能從她的臉上看出那東西有多么重要，他就有理由不顧一切去協助對方。

“我的U盤和耳機還在你手里嗎，小夜？”

被樊佳星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愣住，將離夜快速在腦子里回憶一遍后才做出回復：“嗯，都在。”

“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得到回復后頗為爽朗的笑了起來，樊佳星不疾不徐道，“就由我來幫助你將那個東西找回來吧！”

“為什么？”幾乎是下意識就問了出來，將離夜的眸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困惑，“為什么幫我？”

“因為你說過那東西很重要吧？小夜，我既不希望你受傷，也不希望你傷心。”

【將離夜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17】

這回是真的有些紅了臉頰，將離夜沒有拒絕他的理由，便輕舒口氣，朝他感恩地笑了笑：“在這之后我會好好感謝你的，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