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王青、女人、四名商道巡衛，齊刷刷站在營寨外，望著野外沉默。

身后，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啊！！”

“該死的人族！我是千葉宗來的！你就不怕嗎！”

“啊！！”

“爺爺！求你了！給我個痛快！”

…

鮮血淋漓的蛇妖發出痛苦的嘶吼。

但它渾身骨骼都被打斷，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只能看著年輕人操控飛劍，一下又一下地剝開它的鱗片。

姜佑成了血人，目光認真，朝著蛇妖的肚子捅了一下。

蛇妖哀嚎不已，傷口嗚嗚冒血。

“你是怎么擁有人身的？”

“難道野獸修到燃血境，都會擁有人身？”

“我感受到你體內有稀薄的龍血，但不像人族一樣凝聚為龍形，反而分散在全身，這是為何？”

…

姜佑一邊剮它的鱗片，一邊詢問。

蛇妖眼含熱淚，聲音萎靡：

“爺，我真的不知道，我連怎么出現在這地方都記不起來了。”

“你放過我吧，我應該是千葉宗高人養的蛇，要是死了，你會惹大禍的……”

姜佑笑了笑，低聲道：

“那你就更該死了，千葉宗招募除妖衛，殺的就是你這樣的妖魔，要是你活著，豈不是丟千葉宗的臉？我身為四大城子民，自然不能讓上宗受辱。”

說著，鋒利的白虎尾順著他的心意，刨開了蛇妖的肚腸。

姜佑不顧惡心的腥臭，仔仔細細翻著它的臟腑。

與人不同，蛇妖體內的器官，都帶著柔軟的鱗片，隨著蛇妖的喘息微張收緊，黏膜狀的薄膜包裹著所有器官，黑紫色的紋路連著筋肉，骨頭上都帶著古怪的紋路。

姜佑伸手進去掏了掏，輕輕用力，扯下蛇妖的心臟。

“咚咚”

“咚咚”

蛇妖眼神黯淡，氣息全無，徹底死去。

下一刻，它的身形扭曲起來，手腳或是繃直，或是收緊。

沒多久，現出了原形——一條渾身是割口，被剝皮剖腹的巨蟒。

姜佑手里的心臟也變小了許多，但上面依舊有黑色紋路。

只是……

他仔細觀察，發現紋路在心臟中央，匯聚成了一把劍的圖案。

看起來模糊不清，可的確是一把鏤空的長劍。

想了想，他從懷里拿出幻光戒，收起了心臟。

這時，王青站在營寨外，有些害怕地朝他問道：

“姜兄……可以了嗎？”

姜佑近距離解刨蛇妖，避免不了身上臉上全是血，拍拍手，轉頭笑道：

“可以了。”

王青聞言，看了眼地上慘不忍睹的蟒蛇尸體，硬著頭皮走上前恭維道：

“姜兄果真實力驚人，這蛇妖竟連一招都接不住……”

語氣恭維，但說得卻不是奉承話。

剛才他親眼看到蛇妖沖向姜佑，威勢駭人。

結果姜佑不躲不避，迎上去便往蛇妖腦袋上來了一巴掌。

蛇妖當場被拍蒙，眼珠子都被拍飛了一只。

而后就被打斷渾身骨頭，千刀萬剮，活生生折磨死去。

“這妖怪看著唬人，但實力一般，”姜佑擺擺手隨口道：“你上你也行。”

我上我也不會贏得這么輕松，還只用一巴掌……王青內心吐槽不已，臉上依舊堆著笑容：

“那我把蛇妖尸體裝起來？這是完成任務的憑證。”

“好。”姜佑點了點頭。

王青頓了頓，拿出一套嶄新的衣服：

“姜兄，我剛才看到寨子外有條小溪，要不你去洗洗？這幅模樣進城怕是會招來不少視線。”

姜佑聞言，低頭看了看身上全是蛇妖污血的衣裳，笑著接過衣服：

“說得在理。”

走出營寨大門，他突然停步，看向商道巡衛，問道：

“你們認識一個叫年興的巡衛隊長嗎？”

領頭的青年走出來，點了點頭：

“我認識年大哥。”

姜佑追問道：

“他沒被蛇妖襲擊吧？”

青年聞言，搖頭道：

“沒有，他們負責的區域不在這邊。”

姜佑安下心，左右望了望，朝著不遠處的溪水走去。

…

一片陰云之上。

一老一小兩道身影望著下方營寨。

年輕人感慨道：

“有趣，一巴掌就把您點化的蛇妖拍得失去戰力，看得我手癢！”

老者聲音沙啞：

“那蛇妖還不至于弱到，被人一巴掌扇得無法反抗。”

年輕人詫異不已，忙問道：

“您的意思是，這小子隱藏境界？”

老者緩緩搖頭，低頭看向溪水旁脫光衣服洗澡的姜佑，沉聲道：

“他的確是燃血境，但不是普通的燃血境。”

年輕人笑了笑，“天才？人族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能活到現在的，哪個祖上沒出過豪杰？”

“天才太過泛濫，就不是天才了。”老者瞥了年輕人一眼，忽然問道：

“你心湖那頭火龍有多長？”

年輕人語氣自豪道：

“三千丈！”

老者又道：

“世間常識，兩千丈便可稱作天才，你覺得你是天才，那便猜猜我心湖的真龍有多長？”

年輕人一時愣住，片刻后堆笑道：

“小子哪知道您的龍多長？但肯定比我的火龍長！”

“我心湖內的真龍，長六千丈。”老者語氣平淡道：

“但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天才，你，自然更不是。”

年輕人血氣方剛，不服氣道：

“那您老說說，什么才叫天才？”

老者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向下方溪水旁洗澡的人。

年輕人微微張嘴，驚訝道：

“他？不就一巴掌解決一頭蛇妖嗎？我燃血境的時候也能做到！”

老者淡淡地看著他，輕聲道：

“你做不到，那蛇妖是我親手點化送出千葉宗的，肉身防御如何我最是清楚。”

“按那小子表現出的力量，蛇妖應當能多撐幾個回合。”

“但挨了一巴掌便喪失了反抗之力，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

年輕人好奇不已，“什么解釋？”

老者緩緩道：

“龍威，心湖真龍超過八千丈者，皆身帶龍威。

龍威形成于人族還未成為天地之主，與異族互相征伐的時代，具體情況已無法追溯。

但在那個時代過后，任何異族遇到身負龍威者，必定實力大減，根基不穩的，見面就得跌境。

想必，是上古先賢征伐異族的榮譽，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中，至今也沒有消逝。”

年輕人聞言，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著下方人影朝著東天城飛去，問道：

“那計劃還要不要進行？蛇妖尸體一帶回城里，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老者指尖輕叩衣角，似在考慮。

沒多久，他說道：

“蛇妖離開千葉宗時咱們便回不了頭了，計劃照舊。

若此人大有來頭，與我等而言也無大礙，形勢越亂越好。

倘若錯過這次詛咒衰弱期，我怕是撐不到下一個三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