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家門前
- 聊齋,從倀鬼到紅塵仙
- 老狐貍看劍
- 2455字
- 2024-06-24 18:55:17
柳河街,計家老宅。
后山的一聲高昂似人非人的怪叫傳到鎮里,使計家老宅門前的陳三道夫婦、老族長與街坊四鄰都惶恐抬起頭。
“那是…………”
老族長陳泰清已見怪不怪,佝著腰背手安撫道:“沒事,山魈打架呢,以后少往后山那邊走就行?!?
眾人這才回神,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大門緊閉的計宅。
陳三道嘿嘿一笑,撓撓褲襠走上前用拳頭砸門叫:
“小瞎子!快出來!想賴賬是吧,今兒你可跑不掉!既抵賣了宅子,就算你求爺爺告奶奶也得搬?!?
他鎮上有名的潑婦娘子錢桂花也叉著水桶粗腰往里大罵:“臭小子還不出來!族長都在這呢!”
正是中午飯點,鄰街對門的鎮民都端著碗圍著看戲。
新圍過來的人不知道情況,咬著碗里腌蘿卜打聽,有人說是計家那賭鬼敗家子之前簽了字據,將老宅賣給了陳家無賴夫婦,族長正幫著斷決呢。
“計娃子,出來吧,這字據上的字印是你簽的不?”
族長發話后人群更議論紛紛,瘦高敞胸的陳三道仗著蠻力想踹開門,誰料一腳下去門絲毫沒動,他自個倒后摔了個狗趴。
陳三道爬起來驚詫,這門像是將他彈開了似得。
街鄰不明所以,看見無賴陳三道出洋相暗自扒飯憋笑,外圍忽有人笑喊:“哎!那計大公子在這兒呢!”
眾人看去,從街角小槐樹下已走出一道衣服洗得半灰半白的高挑少年身影,頭發散扎垂發如柳,灰眸空洞。
而在計塵旁邊,是端著碗雞肉扎兩個羊角包的男孩小知了。
“塵哥兒,你家門口好多人,”小知了看見前面情況歪頭疑惑說。
計塵拿著卦幡正苦臉嫌累,聽見小男孩的叫嚷便抬頭往家門口望去,確實影影綽綽有很多模糊人影。
怎么回事,不會是家里那鬼娘子鬧出幺蛾子了吧?
他連忙手扶著磚墻趕到門口,可還沒開口就被錢桂花叉腰指臉破口大罵:
“臭小子,搞半天你不在家呀,門鎖這么緊是防賊還是防我們呢!”
這脂肪壓迫氣管的粗嗓門,一聽就是陳三道家的母老虎。
計塵暴脾氣上來恨不得鬼魂出竅掐死這女人,心罵一句:‘就是防你這豬頭!’想起今早他們夫婦想借合伙做生意做局騙地契的事后,他頓時心里有了判斷,看來是這倆家伙還賊心不死。
門打不開的話,應該是蘇有容故意控制住了大門。
“錢大嫂,有什么事嗎?我出去的時候沒有鎖門。”
這下兩邊都到場了,街坊四鄰們添飯的添飯夾菜的夾菜,都興致勃勃繼續看戲,吃飽的就拿塊西瓜蹲樹蔭下。
陳三道兩夫婦大家都知道,根本就是一對潑皮無賴。
仗著和族長陳泰清勉強算是本家,沒少在鎮上討便宜,小到雞鴨大到店鋪地皮,凡給他們看上的都得搶一搶,慣用坑騙和胡攪蠻纏的伎倆。
計塵蹙著眉頭走到自家門前,只輕一推就打開了門。
眾人嘖嘖稱奇。
陳三道黑臉盯了黑漆舊木門半響,只當是門軸生銹,心想著等院子到手,先得拆了這破門換副新的。
“三道哥應該也在吧,說說吧,找我這瞎子有什么事?”
他空洞無光的眼睛精準對準了陳三道,光憑模糊身影他也能認出。
厚藍黑苗風罩袍,身形干瘦的老族長陳泰清佝腰背手在街上說道:
“計娃子你回來得正好,你想想,早上簽過賣宅子的字據嗎?”
白胡高帽的陳泰清原是十里八鄉最好的訟師,年輕那會兒黑,吃完原告吃被告,當了族長就公正多了,只不過在陳姓本家的事上仍會有所偏袒。
聽提到字據,錢桂花立馬就來了勁,忙捅咕著旁邊的死鬼相公。
陳三道也是會意,從懷里小心拿出了折疊的白紙字據。
在交給周圍鎮民傳看后,他頗有底氣的仰下巴說:“都看看嘿,這可是計大公子親手簽的字蓋得手印,將老宅以二十兩賣給了我們夫婦,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聽見這話鎮民們都心生好奇,傳了幾手都看清字契后,很多人搖起頭。
紛紛看向垂手而立的計塵感慨這小子可真是個敗家子,竟將爹娘留的祖宅僅僅二十兩銀子就抵了出去。
難道是賭癮犯了,著急拿錢去城里耍個昏天暗地嗎………
計塵雖不清楚情況,但自己絕沒有簽什么抵宅的字據,聽到陳三道的誣陷和街坊的議論氣得血壓直飆高速。
小男孩“知了”人小鬼大,進院將燜雞肉放下后,便一溜煙跑出來叉腰對陳三道呲牙咧嘴叫嚷:
“壞蛋!你們欺負人!”
“欺負算命先生,也不怕出門叫你們摔泥溝里!”
聽到小知了的話陳三道嘲笑出聲:“就他還算命先生呢?呵呵呵,他要能掐會算,叫我舔豬腚都成?!?
院墻門外熱鬧十足,登階跨進門檻,能看見院里的一棵老桃樹正在生長,枝丫上有黑紋游動,地底無數的根系悄悄蔓延到門口蓄勢待發。
蘇有容從地底附身到桃樹身上,正冷眼觀察著門外情況。
她看著計塵灰袍清瘦的背影,眼里不由泛起失望與無盡寒意,這狗男人出門一趟竟已將宅院抵賣了出去嗎?這是巴不得想逃離她的掌控呀!
果然什么知錯都是假的,合該昨晚上就閹宰了這家伙!
另一邊的門外,族長陳泰清從鎮民手里接過了粗麻白紙字據,其實他早已經檢查看過了,簽字有,手印有,上面也確實是計娃子的字跡。
陳泰清灰白眉毛皺著,瞟了一眼正得意的陳三道夫婦。
隨后移正目光,鄭重看著站在門前的瞎眼少年再道:“計娃子,在祠堂戶薄本上我和幾個族老已經比對過了,這上面確確實實是你的字跡和手印。”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可有人強迫哄騙你?”
旁邊的錢桂花聽老族長這么說剛要撒潑發火,卻被陳三道抓手攔了下來,對自家這母老虎搖了搖頭。
計塵在十幾個人的注視下,內心無語吐槽:‘強迫你個頭,瞎子簽字據,傻子都不會信吧!’
表面卻迅速鎮定下來,知道在字據面前多說無益,于是先靜靜將手中卦幡靠門放下,轉回身后他灰眸眼簾微抬看向族長手里的白色薄影。
【偽造字據:由淄川縣登文閣的老裱紙師所制,將別處的簽字與手印以分紙技法貼裱于字據上,滴水可破】
發動“洞察”后他略有些疲倦,對于偽造這個結果他并不意外。
計塵空洞的眼中暗光浮動,不急不緩道:“既無強迫,也無哄騙,那上面確實是我的字跡和手印?!?
錢桂花喜叫:“哈哈!他認了!”
眾鎮民再次嘩然,其中包括后面趕來的云娘和家珍姐。
紛紛搖頭臉上氣憤。
敗家子在鄉鎮里可連狗都嫌厭,都說崽賣爺田不心疼,這小子可是連自己家的祖宅都給賤賣了!
而附身桃樹上的蘇有容見計塵親口承認也是心里冷笑。
自己竟會期待這種貪財膽小,負心殺未婚妻的家伙能知錯,昨晚還說得好聽,今天就想賣宅擺脫她嗎?
她可不會放過這狗男人,就算被地縛反噬與暴露身份,也要強行出門將這倀鬼抓回來慢慢剝皮抽筋。
雖能直接捏碎心臟讓其暴斃,可那就太便宜這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