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烏斯拿起了那個放在桌子上的鐵罐子。

“我想你所說的玫瑰就是這個東西了，雖然不知道你要用它來干嘛，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這東西的？”

羅亞悶悶的說道。

媽的，虧了一個億。

打開鐵罐子后，一株美麗的花朵在包廂黑暗的環境里靜靜的綻放。

它翠綠的花冠上，溫潤的珍珠散發著生命的氣息，讓人如同置身于一片寧靜祥和的森林中。

“伊莎玫瑰......”

艾拉莉亞看著先知失態的喃喃自語，不由抿了抿嘴。

無怪先知如此，事實上，當艾拉莉亞第一次看到羅亞把伊莎玫瑰拿出來時，她的反應可比現在的先知激烈多了。

自從天堂之戰以來，就再也沒有靈族見過它了。

在靈族的傳說中，只有伊莎母神還在人間行走時，它才會出現在生命女神所走過的道路上。

原本她以為這只是一個六千萬年前的虛無縹緲的傳說，直到見到實物。

“我想你應該知道，對于吾族來說，它的價值無可估量！”

艾拉莉亞眼神銳利，她死死地盯著依舊處于震撼中的先知。

利烏斯深吸一口氣平復住自己激蕩的心靈。

“是的，我知道。”

說完，他也不等還想說些什么的艾拉莉亞說出口，鄭重的看向了羅亞，繼續說道。

“所以，拉格奈什方舟世界欠你一次恩情。”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放在了桌子上。

“這里是一顆附有我本人精神烙印的夢石，如果你遇見了困難。通過它，聯系我們，無論如何，拉格奈什方舟世界將回應你的呼喚！”

聽到面前這個靈族先知的話語，羅亞眉毛一挑。

也就是說，自己能召喚一個方舟世界作為打手？

“幾次？”

利烏斯只是微笑的看著他，并未回答。

“好吧！好吧！一次就一次吧。”

無奈的嘆了口氣，羅亞將手伸向桌子上的夢石。

當它觸及他的肉體時，他感受到了一陣怪異的刺痛，仿佛有幽靈在用手指摩挲著他的脊椎，遙遠的奇異音樂之殘響于他腦中回蕩。

晃了晃腦袋，羅亞擺脫了那種古怪的感受，將石頭揣進自己的口袋里。

“好了，我想這次交易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著，他轉頭看了自己身邊的艾拉莉亞一眼。

“你們......還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嗎？”

艾拉莉亞輕輕搖頭。

“那么，利烏斯，咱們以后有機會的話再會。”

就在羅亞要轉身出去的時候，靈族先知叫住了他們。

“先等等！”

羅亞疑惑的看向對方。

“方便的話，能否讓我與這位戰士單獨交談一會呢？”

利烏斯看向艾拉莉亞，微笑著詢問道。

“好，那我先下去了。”

點點頭，未做逗留，羅亞徑直退出了包廂。

先知明顯是有些話想要和艾拉莉亞說，估計是他們族內的事情，羅亞也犯不著去阻止。

等到包廂的房門被帶上后，恢復安靜后，利烏斯這才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道。

“坐下說？”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給了艾拉莉亞。

接過先知手中的酒杯，艾拉莉亞輕抿一口后便把杯子放下。

“你想說什么？”

她輕聲問道。

利烏斯輕輕搖晃了下酒杯中的琥珀色液體，接著將其一飲而盡。

“嘶！”

半晌，他吐出一口氣后才笑著說道。

“過了這么多年，人類的釀酒技術依舊還是這么的......粗糙。”

放下手中的酒杯，利烏斯看向旁邊安靜坐著的艾拉莉亞。

“對于人類，你怎么看？”

“粗魯、幼稚、自大、暴力、殘忍。”

先知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會得到這么個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的回答。

“謙卑、英勇、奉獻、團結、犧牲。”

端起酒杯，艾拉莉亞再次輕輕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

“人性的光，總是要在最黑暗的淤泥中才能找到。”

“是他教你的？”

利烏斯神色復雜的看著面前這個戰士，只見她先是搖搖頭，隨后又點點頭。

“是，也不是。是他讓我收起了心中的那一份傲慢，第一次用平等的目光去打量這個年輕的種族。”

“原來如此，那你覺得他們有未來嗎？”

艾拉莉亞淡淡瞥了一眼先知。

“這重要嗎？”

“什么？”

利烏斯像是沒聽懂戰士的話語，疑惑的問道。

“所有生命都會死，沒有什么生命能夠逃脫他的最終宿命。”

笑了下，利烏斯搖了搖頭。

“不，你錯了，據我所知人類之中就有一些特殊的個體，比如坐在黃金王座上的那位。”

艾拉莉亞目光迷離的看著酒杯中的琥珀色液體。

“那又怎么樣？祂不也還是正在死去么？”

嘆息一聲，利烏斯再次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類沒有未來了？”

艾拉莉亞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利烏斯。

“你為什么執著于這個？”

沉默片刻，先知最終還是將內心深處最為憂慮的事情分享了出來，只見他苦澀一笑，嘆道。

“我看不到未來。”

“黑暗，除了黑暗，別無它物。”

“這一萬年間，吾族失落的世界無可計數。方舟世界、處女世界、蠻荒世界......”

“正是因為這樣，拉格奈什上的所有同胞們都想要找到一處僻靜安全的網道，永生永世的居住于其中。”

“只是......那不過就是逃避責任的慢性自殺罷了——永遠不要去參加一場你不準備輸的賭局。我們，賭不起。”

說完，先知將酒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抱歉，話說的有些多。”

包廂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兩人都沒有再說些什么。

艾拉莉亞輕輕地轉動著酒杯，良久，她才說道。

“不重要。”

利烏斯抬起了頭，看向她。

“不重要的。”

她笑著說道。

“你知道么，先知。在這個黑暗無光的銀河中，重要的不是我們會不會死去。重要的是——你、我，能夠留下來點什么。”

“當結局已經注定時，過程就是我們唯一可以努力改變的了。去做，然后問心無愧。”

艾拉莉亞站了起來，將杯中酒液一口飲盡。

然后她放下了酒杯，轉身走出包廂，在推門而出的那一刻，她回頭說道。

“美麗的事物之所以美麗，那正是因為有丑陋的事物存在啊！”

這！

利烏斯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