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哭路
- 青椒和花瓶的交換人生
- 薄紗衣
- 2185字
- 2024-11-20 16:57:29
陸真早上醒來,看到倪知知給她的消息,家里地址,姥姥家地址,姥姥家親戚關系等等她今天可能會用到的信息應有盡有。
陸真洗漱完畫了個淡妝,從窄窄的衣柜中挑出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穿上,匆匆喝了點兒水,吃了一片吐司便出門了。
來到車庫,她突然想起來她還沒請假。于是她給教研室主任發(fā)了條消息說明情況,這兩三天不能到辦公室了。
很快,她收到了回復,趙主任說好的,沒問題。
她發(fā)動車子,打開了高德導航,目的地顯示李家莊,預計用時五十五分鐘。
陸真開車下了高速后走到了一條鄉(xiāng)間公路上,路兩邊都是莊稼地和蔬菜大棚,視野很空曠,一眼望去能看到不遠處聚集的村落。
不一會兒,陸真已經到達了李家莊村口,她看到陸勤已經在村口等著了。
陸真下車后把車停在路邊,陸勤走過來說:“車就停在這兒吧,路上搭了辦喪事的靈棚,路兩邊也都擺滿了桌子凳子招待前來吊唁的街坊四鄰和親戚,往里開不好過路。”
陸真隨即鎖上了車門,跟著陸勤往村子里走。
陸勤一邊著急往前走著,一邊說:“你向芳姐也到了,在你大姨家,你先去和她匯合,一會兒你們估計得一起哭路。”
陸真:“哭路?”
陸勤:“對,就像你小時候在街上看到別人那樣,頭上搭著白孝布,一邊哭一邊從街里面走到靈棚前跪著。”
陸真瞪大杏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但當下她的腳步一直沒停下,快速地跟著陸勤往前走。
走到一條街口,陸勤指著街中心說:“你姥爺過事的地方就在那里,我們從后街繞過去先去你大姨家。”
陸真順著陸勤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大布棚,棚下擺著一個臺子,臺子上放著一個老年相片,相片鑲在一個四周是黑色實木的相框里,相片中的嘴角還帶有笑意的慈祥老人家就是陸真的姥爺。
來到大姨家,他們推開大門,向芳聞聲從屋里出來,一把拉著陸真的手。
陸勤給向芳交代著:“陸真沒經歷過這些,待會兒你們該怎么做你再給她說詳細些。”
話交代完后,陸勤便匆匆地回姥姥家忙去了。
向芳:“我昨天晚上到的,等著今天和你一起到姥姥家送姥爺。幾個月前我爺爺去世,我哭過路,今天你就跟著我就行。”
向芳已經嫁人,現在和丈夫周明杰在平城市區(qū)一個知名電器品牌的連鎖店上班。周明杰做的工作是電器銷售,向芳則是電器售后部門的客服。
李家莊和陸家村離得很近,有個四五公里的樣子,所以陸勤和向芳的說話口音幾乎一模一樣。
陸真不會說他們那里的方言,點著頭用普通話說著:“好。”
向芳也沒多想,拉著她進到里屋,拿出一塊兒白色的布遞到陸真手里。布塊兒像是人用剪刀剛裁出來的,四條邊兒不是規(guī)整的直線,沒鎖邊兒帶有零星的碎線頭。
向芳:“昨天晚上我媽帶回來的,預備今天給我們用。”
陸真:“這怎么用,是系到頭上嗎?”
向芳邊點著頭邊示范著,她將白布折了一下,折痕沿著發(fā)際線向下,再往耳朵后收住,系成一個死扣。這樣,一個包著頭的孝帽就成了。
陸真也學著那個樣子將白布包在了頭上。
陸真剛將白布戴到頭上,就聽到院子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向芳,你們都弄好了嗎?”
向芳聽到后忙出了里屋的門迎上去,說著:“都弄好了。”
看那女人的身形樣貌,年紀約有個四十來歲,她應該是姥爺本家年輕一輩兒誰的媳婦兒。
陸真站在向芳身邊,那女人上下打量著她倆,說:“安置好了咱們就出發(fā),一會兒還有幾個客要來呢,我還得攙著她們。”
陸真聽著心里納悶兒,怎么還攙著呢?并且她說的是“還得攙著”,意思是一會兒就得攙著她和向芳?
那女人繼續(xù)說道:“待會兒一出你家院門,你倆就開始哭,咱們先往北,從后街再繞到南邊的大街上,從南街那再到你姥爺的靈棚,路上你倆就大聲哭,沒人笑話你們,你們要不哭才讓人笑話咧。”
那女人面對著向芳,說話時眼睛偶爾看一下陸真。
向芳:“為啥不從后街直接到靈棚?”
那女人:“從后街到靈棚那得經過一個小胡同,不知道人家胡同里的人愿意不愿意,畢竟是白事,聽到哭聲有些人會嫌晦氣,走在大街上,他們哪個都不會有意見。”
向芳:“哦,那一會兒真哭不出來咋辦?”
那女人:“帶著哭腔哼哼幾聲也行,一會兒路上我攔著不讓你們哭的時候,你倆就停下來,那會兒沒人,等該哭的時候尤其是走到靈棚附近了,你倆可得大聲哭喊出來。”
向芳點了點頭,朝陸真問了一句:“知道了吧?待會兒就開始哭路了。”
陸真有些尷尬地努了努嘴,她心里想,我可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啊。
那女人:“準備好沒?準備好了咱們就出發(fā)了。”
說著,她們三個走出了大姨家的院子。
向芳低著頭,將頭掩在白布下,一邊大聲哭著一邊喊著姥爺,姥爺。那女人站在向芳左側攙著她的胳膊,看著路往前走。
陸真和向芳手拉著手,陸真心想又到了考驗她演技的時刻。
有樣學樣,她也低著頭,帶著哭腔抽泣著,一邊大聲哭一邊喊著姥爺,姥爺,連發(fā)音都是新鮮出爐的。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路口處坐著一群老人們扇著蒲扇在閑聊,聽到有人哭路,他們就開始議論是誰死了,哭的又是誰。
她們就這樣走過了后街,又繞到了南街上。
見路上四下沒人,那女人用胳膊搗了搗向芳的胳膊,說:“向芳,你倆別哭了啊。”
她倆便收了收,不再大聲喊,但還能聽見混雜著鼻涕流動的抽泣聲。陸真望向向芳的臉,她已是滿眼水汪汪,一臉淚痕。
又過了幾分鐘,那女人又搗了搗向芳的胳膊,說:“快到靈棚了啊。”
隨后,倆人又開始大聲哭喊著。
來到靈棚前,地上鋪了一個草席,向芳一把撲跪下去,更加大聲喊著,姥爺,我的姥爺啊。
陸真只是趕忙跪下,仍然帶著哭聲抽泣著,不知道為什么,在靈棚前,她突然不敢再放肆地演著。
她倆跪著哭了有十幾秒的時間,就有人上前拉她們起來,還勸著說不哭了啊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