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回憶了一下方位，便按照記憶往村子中心的方向摸去。

米爾帶著三人去找村長的時候，拐了一個彎，而村長再帶著三人到村尾的住處時，剛剛好避開了村子的中心。

幸好此時已經挺晚的，路上也沒有幾個人，借著這些石屋的陰影，何青一路順利的摸到了村子中心。

“嚯……這村子果然有點東西啊……”

何青看著村子中心的圓形祭壇，不禁感嘆道。

祭壇從低到高依次縮小，分為四層，大概兩三米高，面積嘛……目測直徑在十米左右，對于一個祭壇來說說不上大也說不上小。

不過對于一個村莊來說，在村子中心搞這樣一個石制的祭壇，必然花了不少的時間和代價，也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

圍繞著祭壇走了一圈，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何青這才打開手電筒，順著中間的臺階往上走。

“這臺階很干凈啊......最近才舉行過祭祀嗎。”

走了幾階，何青蹲下來，查看每一層上的浮雕，浮雕異常精美，刻畫著許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和不明形狀的動物，有幾個浮雕還讓何青聯想到森林里那驚鴻一瞥的怪物。

走到祭壇最高層，里面是一個凹下的半圓形大坑，沒有往下走的路。

肉眼估測了一下這半圓的坡度，在最靠近高點的地方都快接近九十度，考慮到沒有帶繩索之類的爬墻工具，何青沒有下去，只是用手電筒在邊緣照著。

隨即便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痕跡。

“是血跡嗎......”

底部半圓的墻壁上有一些暗紅色的東西，但是因為在對面，晚上一時間有點看不清，何青小心的沿著祭壇的邊緣向痕跡走去，同時燈光掃向祭壇底部。

燈光照在底部的東西上，這次何青看得很清楚，是骨頭。

幾根白色的骨頭散落在坑內，被何青手電筒的燈光一照，反射出冷冷的白光。

“這是......”

何青蹲下，瞇起眼睛，盡量湊近坑部，試圖看清骨頭的具體形狀。

“小伙子，大半夜不睡覺來這里干什么呢。”

一個和藹慈祥的聲音在何青耳邊響起，驚得他渾身一顫，差點掉下坑，好在一只蒼老有力的手及時拉住了他的衣領。

何青回頭，看到一張被昏黃色油燈照亮的，剛剛才見過的人臉。

是村長。

村長一臉笑瞇瞇的樣子，甚至在老臉上擠出幾道溝壑，被何青手電筒的燈光一照顯得格外嚇人。

“小伙子，你這燈光閃到我了。”

村長別過臉，沿著祭壇邊緣走了兩步，躲開手電筒的燈光。

“額，抱歉。”

何青這才反應過來，移開手電燈光，問道：“村長，你半夜不睡覺也出來溜達啊。”

“呵......”

村長笑了一下，反問道：“你不也不睡覺出來溜達嗎，都逛到這里來了。”

何青從這話嗅到些許危險的味道，一只手悄悄地按在腰間，嘴上還是回道：

“在外面我是一個還算成功的歷史學者，村子確實很古老呢，一下子發現了許多挺有研究價值的東西，情不自禁的就逛到這來了，如果有什么冒犯，還請海涵。”

“原來是這樣，沒有關系，你隨便看吧。”

村長擺擺手，看起來并不在意何青的行為，拄著拐杖站在祭壇邊緣，看著下面：“被米爾吵醒之后有點睡不著，也許是真的老了吧，一點動靜就搞得晚上睡不好覺，送完你們就出來溜達溜達。”

“如果你好奇我們村子里這個祭壇，我這個老家伙還能給你介紹介紹，像米爾那樣的年輕人都不太清楚村子里這些流傳下來的老東西了。”

自己這番說辭，何青也不知道村長是不是真的信了，既然他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還主動展開話題，那就暫且當他信了吧。

“那您給我講講唄。”

何青順著村長的話往下說，一屁股坐在祭壇邊緣，這會也不擔心自己摔下去。

如果要動手，剛剛這村長也不會拉自己，都不用推何青自己就跌下去了。

“嗯......應該從什么時候開始講起呢。”

村長抬起頭，閉上眼回憶了一下，半響才開口：“抱歉，人老了記性是真不太好了，以前記得很清楚的事情現在得回憶半天。”

“據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反正是很久以前的祖先說，我們這個村子是很有名很有名的地方，是能從歷史書里查到名字的那種，而我們村子供奉的是神話里著名的雅典娜，這祭壇里的骨頭就是我們上次祭祀活動留下的，可能在你們現代人看來這種動物血祭有點殘忍了，你就當作是一個偏遠村子里的特殊習俗吧。”

“但是后來呢，因為戰亂，饑荒，即使是掌握指揮和戰爭雅典娜也沒法在亂世保全我們，我們村子就慢慢隱居了起來，只是沒想到一晃外面變化這么大，感覺我每次去城里都有新變化呢。”

說到這，村長嘆了口氣，像是在感嘆自己老了，又像是在感嘆現在的世界變化太快。

“原來如此。”

何青笑了一下，安慰道：“村子的歷史真的很久遠啊，隱居也是好事，現在的世界可稱不上太平，外面世界的人心也比村子里復雜太多。”

“至少我們三現在出現在外面還真不一定能找到愿意收留我們一晚的人。”

“哈哈哈，這點事真沒什么。”

村長爽朗的笑道，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出去。

他在撒謊。

何青表面上和村長相談甚歡，內心的警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下降。

對村長來說，他不過以為何青對村子有些顧慮，所以半夜跑出來探察，所謂的歷史學者不過是應付自己的說辭罷了。

就算何青真是個歷史學者，他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黃種人，對希臘歷史的了解又能有多少？

所以他才在剛剛仰頭回憶的時候，編出來一套在何青眼里漏洞百出的故事。

既然村長愿意演，何青也不介意陪他演下去，村子里的不對勁還沒查完，不急著這時撕破臉皮。

“行了，你還有什么其他好奇的東西，明天我再陪你逛村子里吧。”

村長很滿意何青的反應，轉過身，開始往祭壇下走：“如果你對村子歷史很感興趣的話，可以多住兩天，過兩天就是我們下次小祭的日子了，你幾個可以一起參觀一下。”

“真的可以嗎？”

何青一臉驚喜，甚至有幾分榮幸的問。

聽到何青這副反應，村長內心暗笑了一下，扭頭說：“當然可以，村子也很久沒有外人參與過小祭了。”

接著他打了個哈欠，繼續拄著拐杖下祭壇，聲音越飄越遠：“我這身子骨累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