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把一罐空玻璃瓶打開，放在女人的關節下，緊貼著皮膚，隨后又找來一壺漏斗安在玻璃瓶上。

“記住了，玻璃瓶緊貼皮膚，漏斗要夾在玻璃瓶口，防止流出的血滴到別處。”

林然點點頭，又幫忙從配藥室內拿出幾片迷迭香樹葉，一想到病人在手術過程中蘇醒，見到她恐懼的模樣，林然心中一陣后怕。

只見蓋倫醫生的刀法犀利，順著一條藍色的線劃開一道小口，里面流出暗紅色的血液，順著漏斗流進玻璃瓶中。

“還有就是，要時刻觀察疫病是否已經被沖刷干凈。”

蓋倫講得頭頭是道，仿佛早已爛熟于。

他一手扶著玻璃瓶，一手持著小刀，還不忘提醒林然。

“知道了。”

林然的目光緊盯著血液不斷增加的玻璃瓶，頭一次見到大量血液，林然開始有些頭暈，但不影響什么。

過了好一會，林然已經發現病人的嘴唇開始發白，臉頰也沒了最初紅潤的顏色，反倒玻璃瓶中的血液不斷攀升，按照玻璃瓶的容量來說，要能裝滿一整罐玻璃瓶，則代表病人被放出了至少1000mm的血液，將近身體的五分之一...

蓋倫示意林然看看患者的臉龐，嘴唇之前紅潤的顏色，隨血液的放出而褪去。

“差不多了。”

蓋倫把病人的手臂抬高，林然則是去到配藥室，拿來一瓶紅色的止血藥劑，倒在蓋倫事先準備好的紗布上，纏繞著綁在病人手臂，還為她系上結。

“等著就好，病人在放血后會被送到特殊的地方休息，差不多一個晚上就醒過來了。”

“那她呢？”

“她比較特殊，就交給你照顧好了。”

蓋倫自顧自說著，收好手術用的工具，把裝滿血液的玻璃瓶遞給林然，指了指配藥室旁邊只有半截門高的鐵柜，又寫了一張莎草紙，拿來一瓶強效粘合液，要他處理好后續的事，隨后又走到前臺研究藥譜，沒有再多說什么。

林然帶著血瓶走到柜子前，半蹲下身打開鐵柜，驚訝發現里面裝著各種，來自不同人身上的血，有的已經開始發黑過期，鐵柜里裝著大約十瓶的血，里面有三節架子，林然找到空位放下新來的血瓶。

他注意到還有莎草紙沒看，隨即展開默念出來：

“安潔莉娜，女，出生地不詳，父母不詳，生活狀況不詳，已婚，年齡十九，確認遭受詛咒。”

林然先是沉默，但還是在莎草紙的背面涂上強效粘合液后，把它沾到玻璃瓶上，像其他血瓶一樣橫向半遮蓋的貼好。

正欲合上鐵柜，林然無意間用余光掃到其中一個滿是灰塵的血瓶，上面的莎草紙寫著林然熟悉的兩個字...

維勒？！

難道是重名？

林然覺得疑惑，隨即拿起血瓶查看詳細信息，卻被蓋倫一聲打斷。

“還沒好嗎，學著貼上去就可以了。”

“好了好了。”

林然只是看了一眼名字就把血瓶放回原處，順帶在那瓶寫著維勒的血瓶上擦掉指紋，避免蓋倫多想。

“安潔莉娜？”林然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默念一聲她的名字。

安潔莉娜躺在墊子上，從不斷起伏的胸口也能看出她還未斷氣，只是太過虛弱，每一次呼吸都要用上比別人多倍的力氣。

“林然，送她到配藥室休息。”

“您是說安潔莉娜...”林然很快后悔，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才能說出這句話，接著又改口，“呃...我馬上！”

林然弓著腰，雙手托著墊子，一路把安潔莉娜帶進配藥室內。

蓋倫的藥店面積不小，但很多地方都被藥劑和草藥圖譜占滿。甚至，蓋倫自己的專屬休息室也有三分之一的空間裝滿了平時手術用的工具。

相比之下，配藥室恰好是安潔莉娜最好的住所，至少這里隔音很好，也不會有太多人流。

林然擔心安潔莉娜有什么傳染性疾病，由此打算制作一瓶阻斷魔藥來避免自己被感染。

考慮到安潔莉娜的皮外傷，林然還是決定先做一瓶治療魔藥，即便這里的材料不足以讓他做出頂級。

但要是恢復傷口，光靠林然的魔藥知識已經足以應對。

二人素不相識。

林然幫助她也只是怕安潔莉娜死在這里，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工作室內有具尸體...

林然在配藥室實地取材，取材的量也在自己的控制范圍內。

要是被發現了，用“實踐制作新藥劑”作為理由也不是不可取。

畢竟林然知道大部分材料的稀有程度，也不難估算他們的進貨成本。

制作一瓶魔藥的方式最少都有兩種。

更別提林然精通魔藥知識，要實現低成本，高效率的制作，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蜥蜴尾巴，多籽果皮，”林然把材料放進類似碗狀的配置瓶。

研磨成渣后又加入新鮮樹脂，搗碎以增強粘性，接著找來一把銀制藥匙，從配置瓶中刮起一勺半凝固的藥水，掀開安潔莉娜的衣物，找準傷口后開始涂抹。

林然慢速點涂，只要讓藥水涂滿傷口就算過關，這樣也能避免感染。

可最要命的是安潔莉娜的后背，林然只需要瞄上一眼，一準頭皮發麻。

最后還是因為魔藥劑量制約和心理因素下不了手。

林然察覺到安潔莉娜的身體虛弱，再三猶豫還是決定幫她補充食物。

他把帶來的一節面包，滴加過量松軟魔藥，將它溶解成流體，接著一手抓住安潔莉娜的臉頰，順著嘴巴倒了進去。

操作起來有些狼狽，但至少能讓安潔莉娜不會那么快掛掉。

林然配合著松軟魔藥吃下另一條面包后，開始后悔他五分鐘前的決定，畢竟出于什么理由也不能苦了自己。

因為不知道下一次吃面包是什么時候，林然身無分文。

今天還是這周第一天工作，距離發薪水還要六天。

老路易斯生活拮據，還要照顧維勒，林然能吃到他給的面包已經是運氣極好。

思索良久后，最后還是決定找蓋倫預支薪水，不然這周的吃食就是他最大的問題。

但在這之前，林然還得先完成手頭的工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