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廟堂之上,江湖之遠
- 東晉布衣相
- 宅男不在家
- 2196字
- 2024-06-26 19:14:12
正月已至,天下更元。
太子司馬聃(dan)繼位,建元永和。
太后褚蒜子于太極殿設置了一道白紗帷帳,抱帝臨軒。
至此,史書中有了垂簾聽政。
“各位愛卿,平身吧!”
“謝太后,謝陛下!”
褚蒜子坐在大殿之上,懷里是早起還未醒盹兒的皇帝。
四年的王妃,兩年的皇后,二十歲的年紀又坐到了一國之君的位子上。
手輕輕拂過這座天下共主的龍椅,褚蒜子心情略有些激蕩。
隔著帷帳,她看向了處于晉朝權利中心的袞袞諸公。
有自己的父親褚裒。
有“帝師”之稱的老臣蔡謨。
有“能吏至臺輔”的老臣諸葛恢。
有“半步宰相”何充。
最后,褚蒜子看向了那位面無表情的宗室司馬昱。
關于那一夜的事,自始至終司馬昱都從未入宮解釋過,她也沒有詢問過。
“宣旨吧。”
褚蒜子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懷中的兒子,淡淡地吩咐道。
“以司徒蔡謨為中書令,加左光祿大夫,賜金印紫綬,儀同三司。”
“尚書令諸葛恢仍領其職,加左光祿大夫,賜金印紫綬,儀同三司。”
“遷中書令何充為侍中,仍錄尚書事,總領門下省。”
諸葛恢、蔡謨和何充三人紛紛謝恩。
朝臣們互相對視一眼,并未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偷偷瞥了一眼何充。
這三省執宰同處第三品,看似何充原地踏步,只從中書省平遷到了門下省。
但能在這座朝堂中站穩的,都明白這位“半步宰相”終于扶正了。
尚書臺和中書省權重,可日常事務極為繁雜瑣碎。
唯有門下省侍中,常伴君左右,負責顧問謀劃。
更為重要的是,門下省有批駁之權。
中書擬旨,門下批駁,尚書奉行。
三省之權分而并立。
在此次宣旨之前,朝臣并不知曉,何充與褚蒜子曾有過一場交談。
褚蒜子原意是讓何充兼領中書門下二省,再由治政經驗老成的諸葛恢掌管尚書臺。
這樣一來,三省政令通達,對于剛上臺的褚蒜子來說,也有好處。
但被何充拒絕了。
坐在帷帳后的褚蒜子深深看了一眼這位股肱之臣。
成帝彌留立儲時,他不惜與如日中天的庾氏翻臉,也要阻止自己的丈夫登基。
兩三年過后,如今又是他,聯絡朝中大臣與世家門閥,與庾氏抗衡,扶立自己的兒子上臺。
這樣的何充,看似不懂局勢變化,但......
他真的不懂嗎?
褚蒜子不由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在絕境時,依舊不改初衷,這樣的人,是忠臣嗎?
懷中的小皇帝仿佛睡得不很舒服,嘟囔著翻了個身。
褚蒜子看著熟睡的孩子,笑了笑,不再出神。
“以會稽王司馬昱為撫軍大將軍,錄尚書事。”
聽到司馬昱的封賞如此之重,朝臣瞬間嘩然。
如果說前面三人的官職有跡可循,中規中矩,那會稽王司馬昱就是個驚天霹靂。
撫軍將軍,與撫軍大將軍,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更何況還有那錄尚書事四個字。
庾家想要扶持司馬昱的傳言雖然并未在市井中傳出。
但朝堂之上的,都是晉室重臣,哪能不清楚,甚至還有不少人參與其中。
眾人眼里都閃爍著震驚的目光。
但有寥寥幾人思索過后,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臣,謝過太后,陛下。”
司馬昱面色平靜,向前一步,跪下行禮。
“不必多禮,陛下年幼,會稽王德、能,皆是宗室之首,理當總領朝政,擔此大任。”
褚蒜子出言勉勵,但話里卻帶刺。
再如何,她也終究是個女子。
孤兒寡母被欺負了,自然不像一些老狐貍能沉得住氣。
司馬昱沒有多說,退回到了朝班。
“車騎將軍庾冰,追贈侍中、司空,謚忠成。”
“庾翼為車騎將軍,都督荊州、江州、寧州、益州、梁州、交州、廣州七州諸軍事,領荊州刺史,鎮守南郡。”
“以左將軍褚裒為衛將軍,都督江州、揚州二州諸軍事,領揚州刺史,鎮京口。”
“以南中郎將謝尚為鎮西將軍,都督豫、冀、幽、并四州諸軍事,領豫州刺史,鎮武昌。”
“以瑯邪內史桓溫為徐州刺史,都督青州、徐州、兗州諸軍事。”
“以中書侍郎褚歆為江州刺史。”
“......”
“謝太后,謝陛下!”
一副君圣臣賢,友好和睦的好光景。
廟堂之上,格局已成,褚家半天下!
庾翼被限制在了江、豫二州之外,困守西陲。
司馬昱獨立于三省之外,未來必定無絲毫作為。
但如果謝堯在場,一定會對兩個人最為感興趣。
謝尚,桓溫!
......
天氣漸暖,隨著商隊一路向西北而行的謝堯,也漸漸和眾人熟絡了起來。
“輕侯,衛輕侯,沒想到謝堯肚子里還算有點東西。”
“能有什么東西,一個臭不要臉的貨!”
大夫老孫正和車夫李叔聊著謝堯給衛輕侯改名的事。
一旁的衛輕侯對兩人私下評論謝堯相當不滿。
“喂喂喂,當著我的面說我大哥的不好,小心我晚上往你們車上撒尿。”
李叔一把揪住了衛輕侯的耳朵,笑罵道:
“你個小猴子,當初在江州的時候,你少來我家蹭飯了?有了大哥,你又不是你了?”
李叔手勁不小,衛輕侯疼的直叫喚。
“松開,快松開,疼死了!”
看得李叔和老孫二人哈哈大笑。
“少年意氣,可慰平生啊!”
看到年輕人的活力,兩人又欣慰又羨慕。
“謝堯這幾日都在做什么?”
老孫對謝堯倒是挺感興趣,時不時就和謝堯聊聊。
前幾日給謝堯看傷的時候,謝堯還與他探討了一番醫術。
大多是他聽不懂的胡言亂語,可也偶爾極為精妙的說法。
“每天都在商隊中晃悠,不是這里問問,就是那里看看的。誰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由于之前的事,車夫李叔對謝堯的印象極差。
足以打入地皮無賴的行列當中。
此時李叔眼中的地皮無賴,正在與商隊中的其他人做交易。
“哦?真的?”
“沒錯,只要你們能拉來,我每車多給你們五千錢。”
面對對方的疑惑,謝堯誠懇地點頭。
“不要錢,要布。”
“布也行。”
“到時候我們怎么找你?”
“到襄陽之前,我給你們具體的地址。”
略思索了一下,謝堯給出了答復。
“說好了?”
“君子一言!”
商人重諾,不落紙筆。
和人談妥后,謝堯瞇著眼笑的像一只狐貍。
“我他娘的發誓,再也不吃噎到梗脖的野菜餅子了!”
在江湖之遠,謝堯正為自己創業的第一桶金而不懈努力。